话说贾承进宫面见安帝,先去禀报刘公,再由刘公转告,安帝一听贾承要见他,马上在御书房接见,贾承进来,安帝问:“将军深夜见朕所为何事?”
贾承说:“皇上,臣府中来了一位客人,是他要见你,托我来通报一声。”
安帝好奇,问:“不知此人是谁?”
贾承一笑:“皇上可曾记得夏贲来的宋方鼎吗?”
安帝仔细想了想,最后笑了:“原来是他,每年元宵他都回来,朕也认识,既是他要见我,那就让他来吧。”
贾承回府去接宋钦差,他在外面等候,宋钦差一人进来,一见安帝便双膝跪地,眼中带泪说道:“参见皇上!”
安帝不明所以,把他扶起来问:“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模样?”
宋钦差说:“皇上,我主危矣!”
安帝一愣,道:“究竟何故?”
宋钦差擦擦眼泪说:“皇上有所不知,我主早年积下许多病根,如今又日夜操劳国事,三个月前就开始发病,时常口吐鲜血,太医用尽办法才勉强稳住病情,几天前,我主早朝时又旧病复发,一直昏迷不醒,这次连太医也束手无策了,说是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活,南王悲痛欲绝,眼看着国将无主,我想起去年元宵之时,曾在大相国寺见皇上拿出一颗宝珠,此物可治百病,皇上因此判若两人,这或许是唯一希望,南王得知此事后亲自休书一封,百官盖印,联名上书让我赶奔南诏,恳请皇上借宝珠一用,救救我主!倘若成功,皇上便是我夏贲的大恩人,老百姓终生不忘!”
安帝闻言眉头一皱,道:“果有此事?”
宋钦差说:“此等大事我哪敢胡说。”
安帝问:“书信何在?”
宋钦差取出那封信递过去,安帝展开看了一遍,上面写着:夏贲安年十二七月望日,我主齐帝旧病复发卧床不起,满朝太医无能为力,老夫甚是哀痛,朝中无太子,皇上若去,国将无主,幸闻南诏天子有宝珠一颗,甚是奇异,我年事已高,腿脚不便,恕我不能亲自赶奔贵国,特地休书一封,望皇上大开天恩借宝物一用,若我主龙体康复,定当重礼答谢。
底下还写着一行字:许南王齐宝山。在字的下面盖着南王大印,另外还有其他大臣的印,安帝看完大吃一惊,他知道齐宝山是谁,那是齐帝的皇叔,可以说是夏贲第二个皇上,他亲自写信,想必不会有假,可心中又十分犹豫,这宝贝他视若生命,从不离身,如今要借给别人,他实在舍不得。
宋钦差偷眼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又跪爬几步说道:“皇上,你我两国互相往来十余年,难道就忍心看着我主病死宫中吗?”
安帝欲言又止,心里犹豫不决,宋钦差长叹一声,道:“也罢,皇上若是不肯借,我也不再勉强,只求皇上答应我一件事,我主走后,夏贲无主,其他几国定会趁虚而入抢夺土地,到时候我只希望南诏不要插手,免得老百姓多受一份罪,至于愿不愿意帮忙,那就全凭皇上自便了。”
说完,他起身就走,安帝一咬牙把他叫住:“大人且慢!”
宋钦差停下脚步,回头问:“皇上还有事吗?”
安帝走过来说:“大人,朕已决定了,我愿将宝物借给你,也不枉两国十几年的友谊,不过你得答应我,若是齐帝恢复,你要亲自把珠子送还与我。”
宋钦差跪地道谢:“多谢皇上!皇上放心,宝物绝不会有半点损失,一定完璧归赵!”
安帝从怀里拿出那颗珠子,光芒耀眼,看了半天才恋恋不舍递过去,宋钦差拿在手里,又给安帝磕了几个头,道:“我代替文武百官谢谢皇上,时间紧迫,我得马上赶回去,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皇宫,回到馆驿收拾东西连夜赶回夏贲,一路无事,三天之后就回到古琼城里,这几天南王一直在皇宫,半步不曾离开,宋钦差一路小跑赶到内宫来见南王,南王忙问:“大人,怎么样了?可曾借来宝物?”
宋钦差点点头:“王爷不必担心,宝物在此。”
说完将宝珠拿出来,顿时霞光万道,南王一看为之一振,暗道果然好宝贝,随后问:“这宝物要怎么用?”
宋钦差一笑:“王爷放心,臣自有办法,请王爷先回去休息,明日午时再来,我保证皇上完好如初。”
南王半信半疑回去了,宋钦差走进内宫,见齐帝直挺挺躺着,旁边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碗,还有一个盒子,他走过去打开盒子,在里面取出一把茶叶,倒水泡了一杯热茶,将这碗茶给齐帝灌下去,渐渐的,齐帝睁开眼睛,本来迷离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又过一会儿,齐帝坐了起来,一眼看到他,问:“大人,我昏过去多久了?”
宋钦差说:“皇上,你昏迷已有七天。”
齐帝说:“那东西可曾到手?”
宋钦差一笑:“皇上请看,这是何物?”
说完把宝珠拿出来,但见房间内霞光四射,直让人睁不开眼,齐帝大喜,把宝物拿过来仔细观看,简直爱不释手,许久之后才说:“做得好,这宝物朕太喜欢了,果然是神物!”
宋钦差笑道:“能为皇上效力是臣的荣幸。”
齐帝放声大笑,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这是为何?原来他和宋钦差都计划好了,之前昏迷只是一计,宋钦差知道一种药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状态,但药力不强,一碗茶就能救过来,这招瞒过文武百官,不过却瞒不过太医,因此齐帝又偷偷召见满朝太医,告诉他们不要说破此事,就说已经病入膏肓,宋钦差就能借此机会赶奔南诏求宝。
齐帝找来一块布把宝物收好随身携带,宋钦差说:“皇上,东西虽然到手,但怎么说也是以借用的名义得来的,早晚还要还回去。”
齐帝也犯难了,问:“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此等宝物我实在不忍心放手。”
宋钦差笑道:“皇上要想独占此宝也不是不行,我倒有个办法,只是要费点银子,另外还要一个人。”
齐帝道:“大人有话直说。”
宋钦差先出去看了一眼,确保四下无人,然后关好门窗回来,小声说道:“皇上,那安帝把此宝视若生命,虽说借给咱们,也是极不愿意的,他若是派人来索要,臣倒是可以敷衍过去,但时间长了,安帝必然生气,到时候恐怕他派兵攻打抢回宝物,如果两国开战,夏贲定然不敌,所以要做好万全准备,我听说扶京高帝向来爱财如命,皇上何不借此下手,给他点银子,并且承诺每年上供,以此和扶京结盟,这样一来,即使南诏出兵攻打,我们也有个帮手,要说实力,夏贲不敌南诏,而南诏远不及扶京,这样一来那安帝就不敢轻举妄动了,皇上不就能独占宝物了吗?”
齐帝听完点点头,又问:“大人刚才说还要一个人,这人是谁?”
宋钦差摇头晃脑说道:“据臣所知,扶京高帝除了爱财之外,还特别喜欢宝剑,光是有名的古剑就收集了上百把,而我朝之中有一人最会铸剑,技艺高超,倘若把此人送到扶京高帝身边,按照要求为他铸造奇剑,高帝肯定更加高兴,何愁结盟不成?”
齐帝问:“我朝铸剑师不下百人,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个?”
宋钦差说:“皇上,此人并不在宫中,只是一介平民,但其铸剑技艺之高明却远胜于朝中工匠,我与他也曾认识,倘若皇上下令,臣可以马上把他找来。”
齐帝高兴,道:“既是如此,大人快些去办,朕等着你。”
宋钦差告退,离开皇宫到古琼城里,进了一家铁匠铺,这里专门卖一些铁具,也有兵器,掌柜的姓韩,名叫韩大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和宋钦差本是同乡,战乱之后就分开了,直到天下平定才定居古琼,宋钦差偶尔也会来找他,到了铺子里,韩大裴亲自出来迎接,宋钦差对他说:“兄弟,我看你这买卖不怎么滴,一天也没几个客人。”
韩大裴叹口气:“没办法,我也不会做其他的,只能将就着活了。”
宋钦差说:“如今我在朝中当差,咱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不过我心里始终记得你,现在有件好事摆在眼前,只要你肯做,真金白银随便拿。”
韩大裴苦笑一声:“我除了这行什么都不会,还能做什么。”
宋钦差一笑:“巧了,这件事正好用得上你这个手艺,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韩大裴问:“你说说看什么事?”
宋钦差拉住他说:“先不急,你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说着,他拉起韩大裴就走,等到了皇宫门口,韩大裴突然不走了,问:“你不是要带我进宫吧?”
宋钦差点头:“正是。”
韩大裴赶紧摇头:“不不不!这可不行,我哪能进去,这是皇上待的地方。”
宋钦差一笑:“你放心吧,没人敢拦,实话告诉你,就是皇上想见你一面,难道说你要抗旨不成?”
韩大裴半信半疑,宋钦差强拉着他进了皇宫,一直到御书房来,齐帝正等着,宋钦差上前行礼:“皇上,人已经带到。”
韩大裴网上一看,只见齐帝端坐在桌案后面,他根本没见过皇上,如今一看赶紧下跪,以头碰地说:“小人参见皇上!”
齐帝问:“你叫什么?”
韩大裴将姓名以及原籍说了一遍,齐帝点头,道:“你知道我找你作甚吗?”
韩大裴说:“听说是有件事需要我的手艺。”
齐帝点头:“不错,朕打算把你送到扶京高帝身边,让你为他铸剑,不知你愿意否?”
韩大裴一愣,半天没有说话,齐帝笑道:“你放心,我不让你白跑,只要你答应,我赏你白银一万两,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韩大裴本不愿意,可一听到有万两白银可以拿,马上就动心了,毫不犹豫说道:“皇上有旨,小人不敢不从。”
齐帝说:“好,你也不用回去了,今晚就在宋大人府内住下,最近几日就要出发。”
韩大裴答应,宋钦差先把他带回自己府上,安排住所之后又返回御书房,齐帝说:“大人,你觉得朕应该给高帝多少银子?”
宋钦差举起手伸出五根手指,道:“最少五十万两。”
齐帝一笑:“这好办,五十万银子对我夏贲来说如同九牛一毛,沧海一粟耳。”
宋钦差摇摇头:“不,皇上,非是五十万银子,而是五十万金子。”
齐帝一惊,道:“非如此不可吗?”
宋钦差点头:“缺一不可。”
齐帝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咬牙道:“也罢!为了宝物,金子就金子吧。”
齐帝马上写了一道圣旨,从国库之中取黄金五十万两,另外白银十万两,由宋钦差亲自送到扶京,为防万一,派了一员大将护送,就是之前元宵节和他一起去南诏国的宁秋山,一切准备妥当,第二天一早,宋钦差带上韩大裴,宁秋山率领五千精兵护送,离开夏贲赶奔扶京。
一路无事,这天就到了扶京边界,这里有道关口名叫嘉阑关,守将叫魏铭,魏铭正在殿帅府闲坐,突然有报事的进来说道:“启禀将军,关外来了一支军队,人数在五千左右,现已离关十里扎下营寨。”
魏铭一惊,问:“来的是哪方人马?”
报事的说:“对方打着夏贲大旗,帅旗上有个宁字。”
魏铭仔细想了想,随后大吃一惊,吓得魂飞魄散,惊道:“夏贲而来,宁字大旗,必是大将宁秋山,传令各军严守关口,待我出寨观看!”
他急匆匆跑出帅府,来到城墙上往外看,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排连营,正看着,突然从连营里跑来一匹马,马上一员大将,魏铭马上让人做好准备,弓箭手挽弓搭箭,此人到关外停下,往上喊道:“将军且慢!我们来此并非恶意!现有我家将军书信一封,要交给嘉阑关守将!”
魏铭一听把手放下,弓箭手退下,他往下喊:“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说道:“我乃杜元卉!是宁将军手下的副将!”
魏铭问:“书信何在?”
杜元卉把信拿出来,在面前摇晃几下,然后喊:“书信在此!将军接好了!”
说完,他从背后取下弓箭,把信绑在箭上,对着城墙上的旗杆射去,魏铭取下书信展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将军在上,我奉皇上圣旨护送钦差大人赶奔贵国,欲见高帝有事相商,还请转告一声,我等绝无恶意。底下还有一行字,就写着宁秋山三个字,魏铭看完大吃一惊,暗道果然是宁秋山来了,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朝下面喊:“请将军回去转告,我即刻写信上奏皇上,至于皇上愿不愿意见你们,那就不得而知了!”
杜元卉道谢,调转马头赶回连营,魏铭马上写好本章派人六百里加急送往临春,交给枢密院掌院黎兴,黎兴看完信也是眉头一皱,第二天早朝,黎兴把信给高帝看,高帝问:“大人觉得他们来意如何?”
黎兴道:“回皇上,臣以为可以一见,夏贲齐帝突然来信,且还有大将精兵护送钦差,想必事情非同小可。”
高帝点头:“好,传朕旨意,让黄天化领兵一万,再带上杨贯一起赶奔嘉阑关,军队阻拦在外,钦差放行。”
高帝马上下旨,黄天化杨贯接旨,领兵赶到嘉阑关,来去就是八天,这天到了边关,魏铭出城迎接,黄天化来了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黄天化高坐殿帅府,问:“对方可有什么动静吗?”
魏铭说:“将军,他们一直驻扎在十里之外,这几天毫无动静。”
黄天化点头,问杨贯:“大人,你看应该怎么办?”
杨贯说:“将军忘了皇上的旨意吗?军队阻拦,钦差放行,我们派人去他们大营把钦差请进来,我再带着他回京面见圣上。”
黄天化说:“既然如此,那就我去请吧。”
随后,他单枪匹马出了嘉阑关去夏贲连营,报事的到大帐禀报,宁秋山出帐迎接,两人进帐闲谈几句,有人去把宋钦差叫来,黄天化说:“大人,我奉皇上旨意前来迎接,请随我入关吧。”
宋钦差点头,带上一个长条布跟着黄天化进了嘉阑关,之后又是和杨贯闲谈一番,这才起身赶回临春,黄天化留在嘉阑关,只有他们两个人两匹马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