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三人围坐在石桌前,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桌上的饭菜是韩清做的。
都是一些常见的蔬菜,看上去非常清新健康。
“韩清,怎么没有肉?”
韩宇好奇问道,“你买菜的钱都算到我头上,你怕什么。”
“韩大哥,我以前没做过荤菜,我怕做出来味道不好……”
韩宇哑然。
在这个时代,普通家庭的收入很低,特别是小村子里,确实很少吃得起肉类。
“小桃,有机会你教教她。”
“放心吧,公子,我一定教会清妹妹的。”
饭后,韩清收拾好碗筷,洗碗去了,院子里只剩下韩宇和小桃两人。
韩宇躺在藤椅上舒服地闭目养神,小桃则是拿了把蒲扇,跑到韩宇旁边轻轻扇了起来。
韩宇懒散地撑开眼皮,瞥了小桃一眼。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
小桃微微颔首,低声问道:“公子,我确实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
“说吧。”
“公子,文才先生有那么多学生,肯定有人经常去请教问题,你让我假装被文才先生收留,就不怕被他的学生发现吗?”
韩宇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老师就是孤身一人生活?”
“这……”
小桃瞬间语塞。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她想象中,文才先生这种高人,就是那种独自一人生活,平时在学堂教教学生,闲暇时独自驾一叶扁舟于江上垂钓。
闲鱼野鹤,潇洒恣意,孑然独立。
“老师他也有家室的啊。”
韩宇感慨道:“按照我朝律法,秀才就已经可以养奴婢了,一个进士的家里,人怎么可能少了?”
小桃恍然:“即便文才先生高风亮节,但他的家人很难免俗,他家里肯定有不少下人和奴婢!”
韩宇赞许地看了小桃一眼:“所以老师他才经常一个人待在学堂那边,久而久之,一些拜访他的人,都直接去学堂找他了,很少会有人到他家里去,他家里什么时候多一个少一个人,根本没人在意。”
“原来如此!”
小桃彻底明白了。
“文才先生家里人的地位都是文才先生带来的,自然也不会反驳文才先生的话,那么我生活在文才先生家里这件事,就成了事实!”
韩宇笑了笑:“其实,薛靖也不敢真去文才先生家里询问。”
“公子你真是深谋远虑!”
小桃赞道:“对了公子,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题倒是不少。”
韩宇笑道,“问吧。”
“还有在公堂上作证的那几个赌场人员,他们为什么会给我们作证呢?”
小桃本就压低的声音再次压低,“看县令大人的表现,那个赌场跟他可是一条船上的啊。”
“他们来作证的条件,就是我答应不起诉他们开设赌场,聚众赌博的罪名。”
韩宇闭上眼,悠悠说道,“他们的证词并不是直接的证据,即便薛靖怪罪,也不会真处罚他们,毕竟他们也是薛靖的摇钱树,这跟被关个十来年比起来,孰轻孰重,他们自然清楚。”
“啊?”
小桃一怔,“公子你,你威胁他们!”
韩宇坐起身,神色一正:“法律人的事,怎么能叫威胁?这叫司法交易!”
“呃……好的,我记住了。”
小桃默默记下,感觉今天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
薛府。
“嘭!”
“砰!”
杨艳气得在房间内乱砸东西。
旁边的薛靖唯唯诺诺。
“夫人息怒……”
“哼,薛靖,这次我准备这么周全,你竟然还让那个韩宇全身而退,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杨艳说着,抱起一个花瓶,愤怒地摔到薛靖脚边。
薛靖灵巧地如同兔子般一跳躲开了。
“夫人,这件事实在不是我不努力啊,奈何对面有我的恩师文才先生,你也知道,他虽然辞官,但仍是个进士,他说一句话,再加上韩宇那个家伙煽风点火,百姓和证人全都跟着他们走了!”
“文才先生……韩宇……”
杨艳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语气逐渐阴森,“韩宇这个家伙处处跟我们作对,要是留着,可能会坏我们的大事……”
“夫人,你的意思是?”薛靖心头一震。
杨艳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会向家族申请,调一名杀手过来,把他处理掉。”
杨艳说着,直勾勾盯着薛靖,“到时候,你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判成意外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知道吗!”
“知道!”
薛靖喉咙动了动。
在大楚,每年发生杀人案的数量,是一个县令的考核标准之一。
要是某个县令管辖的地方,频繁发生杀人案,那么这个县令也不用做了。
早前,为了应对这条考核,很多县令就会把杀人案,以意外事件的方式处理。
后来,为了遏制这种行为,朝廷又颁布了一项法令,那就是每个县一旦出现非自然死亡的案件,县令必须把卷宗和审理过程如实上禀朝廷复核。
一旦让朝廷的人在复核的过程中,发现审理的过程和判罚有问题,同样会对县令进行调查。
所以薛靖接下来的处理就至关重要了。
一个处理不好,他乌纱帽不保。
“夫人,那你记得让杀手处理的时候,利落一点!”
“哼,我知道!”
杨艳冷然道,“我杨家培养的杀手,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等时间一到,你只需要带人去现场收尸就行,关键是你想好怎么给上面交代!”
……
大楚的行政区划,是州郡县三级行政区划。
徐州东边靠海,徐州首府海城,也是一座靠海的城市,并因此得名。
徐州下辖十一个郡,蒲县和邱县都同属于清河郡。
清河郡郡城中,一座豪华的府邸,牌匾上刻着“杨府”两个烫金大字。
杨府的一间密室中,火光摇曳。
一个右眼戴着一块眼罩的男子正端坐在一张木椅上,手上正在擦拭着一柄长刀。
忽然,密室一侧的一个小洞中,一个小球咕噜噜地滚了出来,落在一个盆中。
男子捡起小球,打开,里面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只有四个字。
“蒲县,韩宇。”
男子把纸条揉成一团,屈指一弹,纸条不偏不倚,落到旁边的油灯中。
油灯中火光陡然闪烁,然后恢复正常。
做完这些,男子收起长刀,用布包包好,离开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