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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官司

唐朝大侦探 隐剑迟 2767 2024-07-06 15:06

  未时,午后。

  刚处理完几件公务的县令吕本修本想休憩片刻,却听到登闻鼓响,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准备升堂。

  洛阳县令,正五品上,比普通正七品上的地方县令高了好几个品阶。

  而且这可是神都,一县之主,真正的实权官,多少人眼热的位置,出身庶族四十多岁的吴本修能坐到这个位置已经实属不易。

  当然,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洛阳贵人多,一不留神就可能触及到了贵人们的利息。

  再加上天后极其重视整顿吏治,严惩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这洛阳不知有多少御史眼睛盯着,吴本修必须谨小慎微,不敢丝毫懈怠。

  就拿前阵子来说,就有好几位同僚因为怠政,被百姓铜匦投信检举罢官下狱。

  整了整官服,吴本修来到堂上,端坐下来。

  “堂下何人?”一口浓厚的江浙口音官话,明示着吴大人祖籍江浙一带。

  陈肃立于堂前,躬身下拜道:“不良人陈肃见过吴大人。”

  在唐朝,百姓见官大多数情况是不跪的,行的是躬礼。

  “嗯?”吴本修愣了下,不良人,这不就是底下的差役么,疑惑道:“你有何冤情?”

  “大人,小的要状告徐一舟栽赃嫁祸、故意杀人!”

  听到故意杀人,堂上的吴大人暗道,这可是重大案件,必须认真对待,随后又发觉这被告人名字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徐一舟?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吴本修嘀咕了一句,旁边不远的刀笔吏眼睛一转,立刻上前耳语提示了一句。

  吴大人调整了下坐姿,重新发问:“你是叫陈…”

  “陈肃!”

  “哦,陈肃。本官问你,你状告的可是昨天捉拿回来的徐一舟?”

  “回大人,正是。”

  吴本修皱眉,昨天确实办了桩命案,不过那案子案情明朗,是典型的奴反主、主杀奴的案子,算不上谋杀,已经结案了。

  “那徐一舟的案子昨天已经结了,乃是桃娘这个奴婢先动的手,徐一舟教训她才失手致死罢了,算不得谋杀。按律来说,罪不在徐一舟。你这怎么还来告状?”

  此刻的吴本修面露一丝不耐烦,已经结了的案子又来翻出,这不是想打他这县令的脸么。

  陈肃已经看出县令有些不喜,不卑不亢道:“大人,小的告的可不是徐一舟杀害桃娘,被害人另有其人。”

  “哦?他还杀了谁?”

  “我!”

  堂内所有人都一怔,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堂外有一机灵的差役听到此处,匆匆跑了。

  啪!

  惊堂木响。

  “胡说八道,你这不是好好的站在此处,何来被害之说。”

  吴县令斥责着,脸有怒气,这小子是来消遣本官的吧。

  正准备让人将这不良人叉出去,就听陈肃开口道:“大人,小的绝对没有消遣大人的意思,请容我细细说明。”

  “昨日,徐一舟为掩盖杀死桃娘的罪行,栽赃嫁祸,持棍偷袭,击打我后脑,造成我短暂休克死亡。若不是我命大活了过来,恐怕大人今日就看不见小的了。因此,小的认为,徐一舟有杀人既定事实,还请大人明察。”

  “还有这回事?”

  吴本修看向一侧的刀笔吏,昨天他只知徐一舟杀桃娘的事情,还不知道这中间还有其他情况。

  那刀笔吏是吴本修的幕僚,也是一脸懵,并不知情,昨日了解到的案情并未提及陈肃被偷袭的桥段。

  立在大堂的陈肃眼光扫过二人表情,便猜到,应该是有人故意隐去了他被偷袭的关节。

  而这个人,并不难猜,应该就是县尉徐卫雄。

  “大人,此事真假,只需传唤昨日在现场的人一问便知。”陈肃提醒道。

  不远处的庞光赶紧站出一步,恭敬道:“大人,小的愿意作证,陈肃说的是事实。昨天很多人都看到了,张头也在的。”

  本只是想看看怎么一回事的张密,见县官的目光看了过来,只好也站出来承认这是真的。

  昨天,徐一舟被带回县衙,还未来的及上报县令大人就遇到了县尉徐卫雄,也正是徐县尉暗示和要求,上报案情时隐去了徐一舟嫁祸偷袭陈肃的桥段。

  坐在公案前的吴本修轻甩了下宽大的袖袍,眯了下眼睛,一下便想到此事应该是徐县尉的手笔,因为昨天徐县尉还过问此案,替徐一舟说情,据说那徐一舟还是他的本家侄子。

  刚想到徐县尉,就见徐县尉从堂外赶来,正是得了人通知。

  洛阳乃是上县,有设县尉二人,一人掌兵法士,一人掌功户仓。

  徐卫雄就是掌兵法士的县尉,整个县衙的差役、胥吏、不良人等都由他掌管。

  身材高大,八字眉的徐县尉入了大堂,朝堂上闷声的道了声大人后,便偏头斜睨了陈肃两眼,冷着脸并无表情。

  按说,县尉只是县令的佐官,辅佐县令的佐官还有县丞、主簿等人,从职位来说县尉差着县令好些阶,见了主官应当毕恭毕敬,然而见了陈县尉的姿态,陈肃暗道自己果然没料错。

  事实上,这洛阳县衙势力有些微妙,真正有实权的是两人,一为吴县令,另一个就是徐县尉。

  身为上官的吴本修对于徐卫雄其实是有些忌惮的,只因这位徐县尉有后台,据说是攀上了礼部尚书武承嗣的门路。

  武承嗣是谁,那是当今天后的侄子,礼部尚书,做过宰相的人,虽然仅仅只有月余。

  如今的武家地位显赫,朝中势力颇多,没人敢轻易招惹。

  也正是因为有了靠山,徐卫雄才有与吴县令掰掰手腕的想法。

  “下官见过大人。”徐卫雄出身武职,声如洪钟。

  “哦,是徐县尉啊,本官正开堂问案,你有事?”吴本修明知故问。

  徐卫雄:“大人,我听说有人翻出昨天已经结了的案子,想要再告,下官觉得不妥。既已结案,且无误判,何必再审,这有损大人您的威严,于衙门不利。”

  “徐县尉有所不知,这堂下陈肃虽然状告的是那徐一舟,与昨日结了的案子虽有些关联,可却不是一码事,而是两件案子,本官自然是要受理的。”

  一开始,吴本修对陈肃所告是有些不耐烦的,可如今徐卫雄要掺乎进来,吴本修便觉的这是个机会,可以好好压下徐卫雄的气焰,让县衙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一县之主。

  “那个,陈肃,你重新将你的状词说一遍,让咱们的徐县尉也听听。”

  听了吴本修的这番说辞,徐卫雄也确认了,看来吴县令是别有它意,只好转头冷冷的盯着陈肃,冷声道:“听说你也是不良人,本官劝你好好组织下语言,不要诬陷好人!”

  徐卫雄语气中有威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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