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雪耻
话都未回应一句。
因为他和船底都认为,没有必要搭理一干弱智和疯子。
人已一溜烟没了踪影,山口方回过神来,长叹一口气:“放虎归山,必有祸患。”
“哈哈哈!”
管家大笑:“我说小老儿,你有什么值得长吁短叹的?”
“可惜了,石村注定一去不返了。”
“甭扫兴,回去泡茶,庆祝一下!”
“庆祝?”山口大惑不解,“石村跑了,柳村也抬走了,武士团的人马不围歼咱们就算烧高香了。这次,我们真的是一败涂地,有哪一件事值得举杯祝贺?是贵人口误,以酒浇愁吧?我这就去备大缸的清酒,一醉解千愁!”
“小老儿,别没羞没臊的了,就你那清酒,它能醉人吗?我看倒不如唤作醒酒,那玩意儿越喝越清醒。”管家边说边跟着赵楠往书房走。
管家亲自泡了一盏黄芩茶,递给山口,努努嘴道:“尝尝味道如何!”
一缕茶香扑鼻而来,山口贪婪地吮吸着,“好茶好茶!怪不得贵人总是盏不离手,原来茶叶也能如此勾魂摄魄,令人流连忘返!”他想想不对,“这跟我平时喝的茶,简直是天壤之别,那我以前喝的是什么,寂寞吗?”
“鬼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反正不是茶,休要败坏了千年茶道的名声!”管家实在看不上倭国的抹茶,嫌弃道。
茶过三泡,举盏闲话聊逍遥。
管家出去了一下,很快返回来,“公子,遵照你的吩咐,惠子小姐与将军夫人刚出门去,前往藤原秋的帅帐。随后,黄凤仙也会说服藤原秋的夫人同往。”
“嗯,好。惠子小姐智计过人,将来堪以大用!凤仙嘛,本就是大将之才,此行定不辱使命。”赵楠点头称赞。
山口心里没底,忍不住问赵楠,“贵人,柳村一郎奄奄一息,离暴毙不远,石村也有他爹罩着,藤原春得知消息后,还不得把所有的怒火都朝你发泄?可有破敌之法?”
“没有办法。”赵楠举盏,无奈摇摇头,“我们身在幕府,武士团的人又源源不断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根本不可能逃出京都。既来之则安之!喝茶,喝茶!”
山口惶恐不安,只能强颜欢笑,品茗闲聊它事。
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喝闲茶,这天下也是没谁能如此淡定了。
石村刚从幕府出来,探子就把这一消息禀报给了大老。
“嗯,无恙便好。”藤原秋纳闷,对探子道,“我问你,我与大将军率兵出幕府之前,专门留下一队精兵强将,清扫战场,护卫幕府安全,柳村一郎因何会被人打伤抬出府中,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动准太子?”
“这……”探子迟疑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嗯?还不如实招来,想军法从事吗?”藤原秋的雷霆之怒一触即发,不弄清真相,他也无法向大将军交待啊。
“禀大老!并不关卑职之事。”探子知事关重大,忙下跪求饶,据实回话,“大人有所不知,大将军宠信的这支卫队,是一向不允许外人涉足的禁区。由他们护卫幕府,卑职从不敢过问任何不合理的事情。比如,武士团的人羁押公子石村到府,再比如,他们的人十几个时辰了,未有一人露过面,卑职虽心生疑虑,也不敢过问,生怕引起大将军不快,带来灭顶之灾。”
藤原秋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话。带他们来帅帐里见我。”
秦知古出幕府来,本想寻机逃脱,无奈肩头上抬着一个活死人,只能咬牙坚持到目的地,再作打算。
好不容易到了帅帐,搁下担架,四周皆是全副武装的武士,见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只得作罢。
刚把柳村一郎放到地上,藤原秋赶忙近前,俯身查看详情,见准太子面无血色,牙关紧闭,衣襟血迹斑斑,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心下大惊,急传御医诊治。
谁敢对幕府将军如此大不敬,下此死手?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赶忙端坐案后,审问案情。
“几年未见,石儿你受苦了!”藤原秋本想拥抱石村一下,碍于身份与场合,只能尽量以慈柔之语安慰他一颗受伤的心。
“无碍,孩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换取阖府平安,仙寿恒昌。”石村把脖子一梗,气呼呼道。
一言不合就杠上了。
藤原秋自知理亏,愧对儿子遭受的不白之冤,忙把话题转移到船底身上:“这位便是犬子的同窗好友船底君吧?飞来横祸,家遭不幸,逝者已逝,望你坚强。”
秦知古年纪偏大,他当然认不错。
“有劳将军挂念。”船底不卑不亢。
心里骂道,老匹夫,你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家破人亡,父母姐妹先后被残害,撒手人寰。我孤零零活在世上,大仇未报,还被你栽赃陷害,诬陷我勾结石村杀妹弑母,我能坚强吗?你个孬种,怂包,连你儿子蒙冤受屈都不敢辩白,你算哪门子大老,呸!
“你无依无靠,孑然一身,今后,你就是石村的好兄弟了。”藤原秋急于问明案情,假惺惺套完近乎,开门见山道,“你在幕府所见到的事,能原原本本告诉本王吗?”
船底强忍恨意,对他复述了一遍。
“如此说来,你见到准太……柳村一郎君,他已是这般模样?”
“正是。”
藤原秋陷入沉思,问题更严重了,显而易见,是大将军的卫队出问题了。
他思忖,区区几千宋人,绝不敢在天皇脚下,幕府驻地轻易下手,因为一旦封锁海岸线,他们插翅难飞。
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卫队出了内鬼。
他不由得眉头紧皱。
卫队直属大将军管辖,没有藤原春点头,他无权处置。
事情棘手,藤原秋只能向大将军汇报请示。
御医携带药匣子,进入帐中,只是诊了诊脉,翻看了一下患者的眼皮,便给出结果,极度气血虚,导致阙症,昏迷不醒,心肝脑俱损。
“可有救治之法?”藤原秋焦急询问。
“大人,纵有神仙在世,也难挽回他的性命。”御医不停摇头,“我所能做的,也只是维持他的生命几个时辰或最多一两日而已。”
事情紧迫,刻不容缓。
若再拖延,只怕大将军连他儿子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想及此,藤原春起身,嘱咐御医一定要用皇宫里最好的药来医治病人,说完亲自到宫里找大将军汇报情况去了。
气血虚,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无非是开一些补血营养类的药品。
御医正在思索药方,船底从袖笼里滑出一柄匕首,紧紧攥在手中。
这把精致的匕首,正是穆桂英指挥人放下担架时,“不小心”掉在船底面前的。
当时,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担架和柳村一郎的身上,根本无人注意到这不起眼的一幕。
船底虽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束鸡之力,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却表现出钢铁般的意志,他有着即使是死,也要报仇雪恨的决心。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母妹被杀之时,无助绝望的画面,每一幕都在无情地吞噬着他破碎的心。
仇人就在眼前,还正在被人救治,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有御医在场,大老又不在大帐,武士自然也放松了警惕,三三两两,有的在低声聊闲话,有的在议论柳村一郎之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船底岂肯错失良机,右手紧握匕首,一个箭步跑过去,照着担架上的柳村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猛刺,用尽全力连扎数十下,等护卫的武士反应过来,柳村一郎已命丧黄泉。
十几名武士,几乎同时挥刀砍向杀红了眼的船底,他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弥留之际,一脸的满足,走的很安详。
秦知古被五花大绑,死死按在地上摩擦,丝毫动弹不得。
在场的所有人,都严重怀疑他是同谋,等候大将军发落。
藤原春大步流星进入大帐,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血腥的画面,柳村一郎被扎的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人形。
“藤原秋!”他不觉眩晕了一下,语出若寒冰,“你就是这样救治柳儿的吗?”
“大哥!我失职,你听我解释。”他也懵逼了,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住口!谁是你的大哥?我藤原春从来都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大……大将军请息怒!”藤原秋自知难逃护卫不力之罪,战战兢兢躬身力辩,“卑职绝不敢欺瞒大将军,所禀之事,句句属实。还望您彻查真相,但有一字不实,我情愿以死谢罪。”
话已至此,藤原春虽怒火冲天,恨不得马上将藤原秋碎尸万段,替儿报仇,但面对大帐中的诸多下属,程序还是要走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升堂问案。
凶器被人呈了上来。
藤原春细观之:精铁铸造,外形很像长矛的尖头,刀身直笔小巧,线条流畅,没有奇特的外形,却出奇的锋利。
凭他的认知,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能造出如此锋刃强悍的武器。
他暗忖,有财力物力造出其者,天下除了天皇,就只能是幕府将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