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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2 进入草原的奇兵

天蜗传 吴毛小 3215 2024-07-06 15:06

  此时,千里之外的开封城也正在经历着浩劫。

  自石坚就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以来,他整顿军队,发表檄文,向各边关、省、府征调兵将,并于十月末进驻了黄河北岸。一时间,西北宣慰使张永德、河南巡抚白铭肇、淮北巡抚魏柄忠、淮南巡抚卢庆春、湖北巡抚司马焌、荆襄巡抚燕行然等人纷纷起兵响应,听从齐王调遣的部队超过了二十万人。不过,好景不长,先有静福公主以皇帝的名义斥责石坚等人谋反;她又用封官许愿的方式稳住了淮南、湖北地区;接着,大将赵义廷、秦国锐又先后击败了张永德和白铭肇的先头部队;而成王石堃又袭占了淮北;致使天下局势混乱不堪,地方豪强借机做大。

  至十二月中旬,张永德率领四万精兵驻扎于中牟,石坚和刘睿的大军也渡过黄河到达了封丘。静福公主则命秦国勋和赵义廷领兵前来抵敌。双方在京畿地区鏖战数次,互有胜负。

  腊月二十八日夜,汴梁城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同泰帝躺在阴冷的金龙殿内,蓬头垢面,脸如死灰。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两行眼泪静静地淌落。唯一侍候在身边的白晨跪爬过来,询问皇帝需要什么。同泰帝断断续续地说:“朕登基之初御驾亲征……用内卫杀乞丐和赐死陈松昌的办法震慑了群臣,以禁绝……恩荫的方式博取了举子之心……用免除死债和推行《青黄法》等形式提升了民望,通过禁榷茶叶充盈了国库……对外征战,开疆拓土……朕的言行算是个好皇帝。却落得……这等下场,是静福……对不起朕……哎……也许……也许……是朕迫害兄弟的报应。”沉默了片刻,他颤抖着手,指着床角,喘息着说:“朕,知道……自己……不行了……在那个密格中,朕……上月……写下了……遗诏……命……皇五子……石坦……继位,也只有他……有良心……能……亲爱……兄弟……善待……皇族。”此时,同泰帝的脸色已经象纸一样白。跪在床前的白晨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握着同泰帝的胳膊说:“陛下春秋鼎盛,只要好好将息,必有重掌乾坤的一天。”同泰帝喉咙里发出“咯喽、咯喽”的声音,又吐出了几个字:“朕……好……名……历……史……”他大瞪着两只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享年四十六岁。

  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在同泰帝驾崩时,宣德殿藻井里的龙珠突然掉了下来,砸坏了御座前的桌案和几块台砖。

  静福公主得知哥哥死了,先是表情戚然,继而咬牙说:“自先太后薨逝,本宫就没有一日安眠。如今,你也去了,可我这心里却更害怕了。”她对身边的秦邦未吩咐道:“儿啊,你去把陛下的尸身秘密焚化。对外谎称太上皇仍然健在,每日仍要派可靠的人往金龙殿里送水送食。至于那个发疯的白晨,说不定还有用,就把他封在殿内,不许走脱。”已经开始觊觎皇位的秦邦未先说了个“儿臣这就去办。”然后又安慰母亲说:“娘亲莫怕,咱手里不但有二十万禁军还有江南数省地盘。齐王和成王的军队在澶州、光州还屡有摩擦,咱们的胜算更大。就算拼到最后,咱实在不行,儿也可以保护着您逃到杭州去,在那里另立朝廷。”静福公主轻轻地摆摆手,示意秦邦未去办差。

  大年三十这天,宋启愚先处理了日常事务,又看望了受伤的军兵,慰问了一些将士家属。他写下新年文告,命人宣谕全城。午后,他来到华严寺,祈求佛祖,早退敌兵。他又敲响了钟鼓百声,激励军民抗战到底。为了提高士气,他还在文庙、法华寺等处安排了几场大戏,供全城军民观看娱乐。

  申末时分,宋启愚亲到文庙戏台,观看戏曲。唱戏的班主见巡抚驾到,赶忙手捧着戏折,跪请大人点戏。宋启愚接过戏折翻了翻,说道:“戏我不太懂,只是听个热闹罢了。就点一出《孙庞斗智》吧。”班主半真半奉承地说:“大人点的好。这出戏既热闹又曲折,正适合表演给大人和军将们看。”他转头对戏台喊道:“《孙庞斗智》,里面伺候着。”不多时,垫场的小戏撤下,大戏正式开演。就见出场的孙膑手握着毛笔,唱道:“从清秋到严冬把兵书写,喜的是残废身生趣不绝。我只说剑折霜锋如同废铁,只好是病榻呻吟暗伤嗟……”宋启愚一边瞧戏,一边跟身边的兄弟和军将们说笑,显得十分轻松亲和。军士和百姓们见巡抚大人如此镇定,也都安心地看起戏来。可他们哪里知道宋启愚心里的负担有多重啊。他既要担心国中的局势,又要面对眼前的困境;他要计算敌我的兵力,考虑作战的策略;他还要想办法减少伤亡和损耗,维持住全城军民的生计。他真的太难了。

  看了前面几段戏后,宋启愚站起身对周围的军将作了个揖,笑着说:“列位且安坐,我还要到城上巡哨,先失陪了。”说完,宋启愚带着兄弟宋启智、申鲤、权正宜等人离开了文庙。走出了一段距离,申鲤对权正宜说:“你听,现在唱的是《围魏救赵》。当年,大人在警巡队给我们讲过,可精彩了。”宋启愚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你说什么?围魏救赵?”申鲤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大人,我,我是说唱的戏《围魏救赵》。”宋启愚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他兴奋地说:“好!就是围魏救赵!”他见申鲤等人愣神,接着说:“走,巡城去。”他又转脸问权正宜:“怎么,吓着你们了?你们很怕我吗?”权正宜拱手说:“大人,我们不是怕您,是敬重您。我们知道您的压力大,是怕说错了什么,给您添麻烦。”宋启愚哈哈大笑说:“好啊,我得谢谢你们添的这个麻烦……”

  大年初一,宋启愚办完了公事,特意将段卫国、吴襄、曹可用、董阳、余天锡和宋启智叫进了后堂。让大伙落座,命亲兵上茶后,宋启愚和蔼地问道:“段将军的箭伤怎样了?我送的金疮药可够使?”段卫国抱拳躬身说:“不碍事,您看……”他前后挥动了几下胳膊,又说:“大人对末将的关怀,段某永世不忘。今后有何差遣,大人尽管吩咐。”宋启愚又询问董阳:“光照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破了相,会留下个疤……”曹可用拍了董阳一把,说:“他皮糙肉厚,啥事没有。前天他还跟我说,这个疤跟宣道脸上浅痕的位置差不多,又都是打柔然留下的,他心里还美滋滋的呢!”董阳尴尬地推开曹可用,骂道:“放屁,你才皮糙肉厚呢。少拿我取笑。宣道叫咱们来,肯定有大事,都听宣道的。”宋启愚乐呵呵地招呼大伙来到沙盘前,说道:“启智,你把敌我现在的军事态势讲一讲。”宋启智答应一声,指着沙盘说:“各位将军都是行家,我只讲主要的。我大同城被柔然七万大军围着,敌人在我周边还挖筑了两道壁垒;北边的野孤岭一带,敌人派驻了几千人马,保障撤退通路;还有近万敌军分成数股,在南边对朔州、应县、山阴、雁门等地施加着压力;另有数千柔然军马驻扎于东边的马埔山,防备从蔚州、武州等地来的我朝援军。”段卫国表情凝重地说:“咱们已经被围了四个多月,朝廷的援军啥时候能到呀?宋大人总安抚大家说刘相的兵马在路上,可我这心里还是没底呀!”宋启愚笑了笑说:“段将军莫急,有些事情本抚没有告诉你们,自有我的道理和苦衷。等将来打退了柔然人,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们现在只需坚信一点——咱们一定能打赢。”余天锡拍了拍段卫国的肩膀说:“老段,相处了半年多,你应该信得过大人。虽然敌人数量多,我们城中的物资也消耗了不少,但敌人的战斗力也在快速衰减。自从咱们消灭了‘铁浮图’和他们的器械队,柔然人已经明显失了锐气。你看看最近这一个多月,敌人几乎没有像样的攻击。若我们能再次重挫敌军,他们就只有逃命的份了。”曹可用也说道:“这几个月,咱们歼灭的敌人有好几万,却没见他们少多少,这说明,柔然人又从国内抽调了兵力。以我对柔然的了解,他们后方能打仗的人都已经上了前线,他们没后劲了。”其他几人也各自表达了观点。宋启愚手扶着沙盘边缘,目光炯炯地说:“对,现在的柔然被拉到了极限,我们只要再给他一击,他就撑不住了。本抚苦思多日,终于在昨天悟出一计,这才找你们来推演敌我态势,比较各自优劣。之所以没有明说,就是想听听各位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对战局的分析判断。现在,我对实施‘围魏救赵’之计更有信心了。”几名将领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宋启愚。段卫国说:“大人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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