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就是这样的……”
当白幼美把情况介绍完后,阿青终于明白是什么事情了。
相对而言,只是让他们这群少年,尝试着观察盐运使府,观察人员进出,还有盐运使内外的后勤等多方面动作。
这对阿青等人而言,是真的举眼之劳,也没什么大的危险。
“小郎君是和盐运使府有仇吗?”阿青人心思很灵活,知道自己不该来问这个问题,忙改口道:“阿青的意思是,小郎君让做的这些事情,没什么大的危险,阿青和弟弟妹妹们,也都愿意。
所以,小郎君也确实不需要给予报酬什么的。”
阿青说到最后,目中闪现出坚定之色,眼底深处还带着仇恨。
白幼美短短半日所为,早被他打上了“好人”的标签。在发现白幼美所为,同他的目的,有些相近后,阿青斟酌着,要不要顺势将一些事情告知。
但白幼美何其敏感,他也观察到了阿青的神色变化,看向锅灶里,还剩着的饭食,自晓旁边的少年,从早上到现在,也只是吃了一个包子,又忙了这么久,定然是饿了。
他自己忙了大半天,可不也是有些饿了。
而像阿青所持的那个包子,也是他叮嘱吃下了。小小少年,年纪虽青,但这颗道义之心,在于这浊世之间,才是最令人敬佩的。
他笑了笑:“还记得早上我说话吗?”
“小郎君是说?”
“身体是做事的本钱,要想做事,肚子必须干活。你这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啊对,我也没吃了。聊了这么久,先吃点,我们边吃边谈!”白幼美拍了拍阿青瘦弱的肩膀。
旁边的阿喜,正巧听到这句话,忙放下碗筷,给白幼美和阿青各弄了一大碗,也算是将锅里的弄完了。
白幼美也没有拒绝,拿起黑瓷碗,就着汤水吃了起来。
人一旦饿了,不管旁边是臭水坑,或者是粪坑了。便也大口吞咽下去,这种感觉,非常舒坦。
弟弟妹妹们吃的饱,阿青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吃的这么饱了,自有一种满足。
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好吃的,饿不到肚子,也不用在街上乞讨,看别人的脸色,那该是多好。
他心中这般想着,忽然想起来,在今日往医馆的路上,白幼美对他说的那些话。
让他们这群兄弟姊妹们,一起学习一些谋生的手艺,再念及方才,这位风度翩翩的小郎君,做饭之事,尤其还在肚子里的美味食物,阿青已然相信。
可实际上,要在长安谋生,又何其艰难!
但在饭后,白幼美所言,则是完全打消了阿青等少年们的愁思。
“小郎君打算为我们投资?”
阿青还是第一次听到“投资”这个词语,但在白幼美的解释下,他逐渐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和长安城内的一些放贷有些类似,但在实际上,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内容。
从白幼美的话语内容,便可得知,白幼美打算给他们提供一些摆摊的工具,并教授厨艺。以后若是挣钱了,自然可以分账,他只要三层,也算是专利权,其余的七成,则全归少年们所有。不仅如此,就算是赔钱了,这所赔掉的钱财,也不用少年们偿还。
给这群少年,甚至于大唐天下的任何一个人听去,这哪里是在借钱,这分明是送钱!
而正是如此,才彰显了白幼美做事的仁义道德。
眼看着时间不早,长安夜市还要他亲自摆摊,白幼美便打算告辞。
离开之时,他同阿青商议后,决定从这数名少年中,挑选三个激灵的,算是先和他当个学徒。
在短短几个时辰的观察中,白幼美也看得出,这群少年们,能够聚在一起,也都是有情有义之辈,也不担心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倒是阿青作为老大,要留在这里,除了照顾小的,还要团结其他人,一起守护他们这个小小的家园。
最终,白幼美选了年纪相对大一点的阿喜,还有一个叫长工,一个叫小然的,共计三个少年,一同离开。
至于白幼美已经交代的一些事,看着阿青的聪慧样子,并不需要他多言,定能小心打探。但正如白幼美嘱托的那样,一切以安全为重,李曼曼的兄长,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还活着。无论是那一种情况,在同庞大的盐运使打交道时,都不能将任何一个无辜者,重新卷入。
在回到白家小院后,看着白幼美带回来的三人,小仆离丘的眼睛,老早瞪圆了,甚至感受到了额威胁,心道:难道小郎嫌弃我离丘办事不牢靠,又雇佣了几个随从?但这也太瘦了吧!
直到白幼美向白居易解释,离丘和老郑,才知道这是一群相依为命的孤儿。
知道这几人的身份后,离丘内心瞬间被同情所充斥,三言两语,几个少年,很快打成了一团。
就算是白居易,也有感这群少年们的情义,还有个中身世。
针对白幼美的决定,他这个做兄长的,难得没有制止这等“胡闹”。
而考虑到小摊的买卖问题,白幼美果断让阿喜几人,趁着还有空余时间,先行在白家小院洗漱,离丘则拿出了自己的换洗衣服,让这几名少年穿着。
经过整理,穿上像样的冬衣后,这群少年再次站在面前,给人的感觉,除了瘦弱之外,和那大街上的乞丐,却是丝毫联系不起来。
而白幼美摆摊,最注重的便是干净和油水。
干净的是厨具、人、食材。所谓的油水,则是他的销售对象,乃是放在底层百姓身上,还都是下力气的人。也只有多吃油水,才能干活。这样一来,相对油水多一些,再加上无论是煎饼果子,还是蛋炒饭,从体积分量上,看去大一些,就不愁卖不出去。
短短两日来,小摊贩从最初的少人问津,到昨日的红火,已经很说明白幼美营销方案的正确性。
在教会了这群少年后,便可以推出更多的吃食。
而在今夜,白幼美除了正常的售卖之外,还有另一个等待。
他能等,但想必,有些人一定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