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歌朝的皇宫可以说是古往今来最大的皇宫了,比现代人最熟知的紫禁城还要宏伟许多,最主要的一点是大歌朝的皇宫多了几分野性。就说今日集聚一堂赏月的地方吧,就是假山林立,百树丰茂,万花齐放,竹林交映着小溪泉水生长,越往里走就愈发的觉得是在某座世外山涧里了。
青石铺路,偶有一段鹅卵石铺在地上,随后可见处除了供花树生长的土壤便再无半点土腥,甚至于在夜晚微弱的月光和路旁两侧的石灯的照耀下,仿佛步入天空之镜又似迈进旷阔平静的海面。
三三两两得闲的小宫女挎着篮子采摘已经合拢的花骨朵却离着主道远远地,怕冒犯了前来的大人们。
进的一个高大宽敞的石门,再途径一座石拱桥便就到了地方。
放眼望去,场地宽阔,许多官员已经落座,大歌朝在正规严肃的场合还是实行的正坐,也就是跪坐。官员自高台往下按资排位,中间偌大的青石地砖的空挡是供乐姬舞姬跳舞奏乐的地方。从这地方分作东西两个区域,每个区域皆是七排十一列,南边正对石门的高台上两张龙椅清晰可见。
江水水从进了皇宫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这月华宫地界期间,就一直张大了嘴巴,被皇宫的奢靡繁华给震惊到了,且不说大歌朝的皇宫建筑本就宏伟夺目,再者说因为过中秋佳节,又是一番装饰,其繁华程度绝对不是一两个词语所能囊括的。
“哇~哦~啧啧~”江水水两眼放光的东瞅瞅西瞅瞅,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时不时的就发出如此感叹之声。
沐一珞也丝毫不嫌弃,直掩嘴偷笑,离歌笑这边因为嫣然不够资格入席所以就一直和江水水并肩而行,这会子听见他哇哦个不停,鼻子翘的老高了,骄傲的说道:“我们离家的皇宫不赖吧?”
江水水闻言小鸡啄米一般的直点头,边点头边竖起大拇指道:“是不错,就算是不知道又累死和压榨了多少人。”
话音刚落,沐一珞就捶了江水水一下,示意江水水不要乱说话,离歌笑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哈哈笑个不停。
良久后,离歌笑才出声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很看不惯父皇和皇兄做的一些事情,可是国家大事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呦,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只想当一个只顾风流快活的王爷呢,没想到也偷偷地心怀天下?”江水水刚说完又被沐一珞捶了一下,紧接着沐一珞道:“别理他,他嘴欠,他一犯病就总是这样。”
离歌笑扯了扯一旁的竹叶道:“这个病倒是蛮好的,不弄虚作假的,我也是看好江兄这一点才和他交朋友的,只不过我皇兄可是个小心眼,在他面前江兄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眼看着前面灯火通明,江水水突然说道:“王爷,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和你讲讲唐太宗的故事吧?”
“唐太宗,何许人也?”离歌笑被江水水突然而出的话音给整蒙了,扭回头来挑着眉看着他。
沐一珞揪着江水水的耳朵道:“都告诉你他犯病了,不用搭理他,咱们快些进去吧。”
江水水切了一声,却暗自攥紧了沐一珞的小手,深吸一口气道:“走吧。”
因为太上皇和皇上并没有到场,所有文武百官现在都是就坐互相聊着天,这会子听见太监喊:“天王爷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作揖道:“见过天王爷。”离歌笑回礼道:“诸位大人快些坐,快些坐。”
离歌笑和就近的几位大人寒暄的时候目光四下搜索,待寒暄完毕后小声对江水水说道:“右丞相和你那对头还没有来,你先随我到你的座位上坐等吧。”
江水水的位置算是在中间位置吧,但是确实第一排,想必也是离乾莫安排的,这位当今的圣上也是很期待今晚上这出戏的,虽然他不如离歌笑知道的计划多,但是有的事情经过推敲也能猜出个一二。
江水水刚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就瞧见刑部尚书和自己遥遥相对,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严肃的脸,身边的官员和都不敢和他搭茬,待他发现江水水看向自己这边的时候,起身朝江水水走了过去。
江水水这边一看这位那日前往京兆府尹救自己的人向自己走了过来,也连忙站起身来走出去相迎。
“晚辈江水水见过白秤白大人。”
白秤手托江水水的手臂扶起他来道:“不用客气了,你可知道今晚你注定要万众瞩目了?”
江水水心中狐疑,白秤虽然对他有恩,但是自己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啊,他怎么知道自己会万众瞩目?后来一想就明白了,看着这位从一品的刑部尚书也是了解离晖这个人的,就算江水水不找他事,他也会找自己事情的。
“大人哪里话,晚辈怎配呢?”
白秤捋了捋胡须眼睛瞥向沐一珞,沐一珞笑着站起来走了过来道:“白叔叔~一珞可好久没向您请教过诗经啦~”
白秤的脸上突然出现慈祥的笑容,你别说这一直冷着脸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倒是更有渲染力。
“你这丫头,现在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了,你白叔叔可交不了你喽。”
沐一珞小跑过去抱着白秤的胳膊撒娇道:“白叔叔哪的话,您肚子里的墨水可是好比四方之海汇聚,一珞还有好多东西还要向您学习呢。”
白秤拍了拍沐一珞的脑袋瓜道:“好好好,你这丫头嘴嘴甜了,不过你可得答应叔叔一件事情。”
“白叔叔说就是了。”
白秤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别总是惹你父亲生气了,他也不容易,你这做女儿的也得多体谅体谅他不是?”
沐一珞笑着满口答应,白秤一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白搭了,继而有对江水水道:“这个丫头野的很呐,你能降服住她,说明你的话她能听进去,平日里多劝劝她才好。”
江水水点了点头,白秤又转移话题道:“怎么样,最近可有什么新的大作,让我瞻仰瞻仰?”
江水水连忙摆手道:“白大人谬赞了,晚辈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怎么敢拿出来显摆呢。”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不过也不要太过谦,容易被歹人趁虚而入,今晚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的,就算不冲着这丫头,就单冲你那首诗,我也是要保你的。”
这倒是令江水水没有想到,他可是听沐一珞和离歌笑对自己说过,白秤这个人做事情严严紧紧,从来不徇私舞弊,简直活生生的就是一杆秤,做任何事情都是不偏不倚的,始终以法律和章程办事,典型的法家的学究。
就是这个一个人突然对自己说会帮自己的,是个人不免有些吃惊,这从一品说话的分量有时候就会动摇君王的决策,不可谓没有分量,无形中又让江水水这边的胜算添了几分。
“右丞相到!”
此言一处,如有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让江水水浑身打了个哆嗦,他急速的扭回头去,见身着墨黑色朝服的沐天休正信步朝这边是走来,双手插袖,冷眉横竖,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时间的流逝也跟着缓慢了些许。
一股无形的威压直奔江水水而去,还有一对冰冷的眸子始终在他身上打转直到将他看穿看透为止,这令江水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当年这位可是要把江水水碎尸万段的人啊,怎能让江水水不害怕,现在这人越走越近,江水水的心脏也越跳越快,后背的冷汗突突的往外冒,就在这个时候沐一珞冰凉滑嫩的手握住了江水水的手,江水水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复了,并反握住了她的手。
沐天休双手插袖冷冰冰的到两人跟前站定,盯着江水水却对沐一珞说道:“回京也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沐一珞笑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只见沐天休鬓角边的青筋暴起,抬起手来就要朝着沐一珞的脸打上去,千钧一发之际,江水水抓住沐天休的手,不再让他挪动分毫。
“放开,我和你的帐,日后再算!”
江水水尴尬的挠了挠脸道:“丞相大人,这么多人看着呢,咱是不是都体面点?”
沐天休一双吃人的眼睛盯着江水水,冷声道:“放开。”
江水水咽了咽口水麻利的放开了了沐天休的手,并向前半步有意无意的把沐一珞护在身后,这时候沐一珞出声道:“一年不见你脾气还不小嘞,你有本事就打我,你打我,我就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