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门以特殊功法和阵法制造的红尘幻境,可以喜怒哀乐等各种幻境迷惑人心,一旦本心失守,便会被幻境左右,也就算是挑战失败。
这也算是心性、悟性、根骨三关测试之中最难的一关。
所以,如逍遥门主等人,都是将目光集中在陆鹤鸣身上,想看看这位盛名之下的鹤鸣公子,在最可能出问题的心性一关上,能否坚持住。
却没想到,在开心地发现陆鹤鸣撑过了三轮之后,竟还有另一个人,同样安坐在红尘雾气之中!
在四长老的提醒下,他们都在阵法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盘膝端坐的身影。
青衣从容,双目微闭,神色淡然,盘膝而坐。
在心性上,竟能不逊色于陆鹤鸣!
“此人是谁?可有认识之人?”
逍遥门主立刻开口问道。
左右长老们也都不认识,好在李执事听见问话,快步过来,“门主,各位长老,此人便是昨日持芷兰仙子推荐信而来的人。”
“范家推荐来的?”逍遥门主啧啧感慨,“不愧是西凤路第一豪门,看来官路之外,在修行道上,也要发力了啊!”
大长老似乎听出了逍遥门主言语中的忌惮,微笑道:“门主多虑了,此人不论如何,亦是想做我逍遥门之徒,徐徐教化便是。再者说,有这么一个人冒头,虽不可能有鹤鸣公子那般才干,但也可给那位鹤鸣公子一点压力,免得他小瞧了我门中声势。”
逍遥门主点了点头,“也是,就让他给陆鹤鸣做一做磨刀石吧!下一轮,他也才能全力发挥。”
众人皆认同颔首。
“那就开始吧,看看这第四轮,陆鹤鸣能不能坚持过去!”
逍遥门主转身伸手一抓,宗门大殿中的一张古琴被摄取出来。
他端坐在椅子上,指尖拨动琴弦。
逍遥门主皱着眉,显然以他如今的境界,想要拨动琴弦,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诡异的是,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拨动琴弦,并无任何的声音传入阵法之外的人耳。
一帮没有见识的男男女女还在疑惑,阵法之内,已是天地转换。
先前的三轮测试,世俗享乐、王权富贵、人间大苦,虽囊括了红尘起伏,但皆不过外力的幻境,若是心智极其坚韧之人,能够谨守心防,倒也有可能闯得过去。
但这额外一关,则是以逍遥门的秘宝搭配独门技法,用琴声引动心底最深最强烈的渴望。
一个是外物加身,一个是自身之意,其中难度可谓天差地别。
大长老笑了笑,“不知道陆鹤鸣能在多久堪破幻境,睁开眼来。”
这第四轮以内心渴望为幻,比的自然不是谁能不陷进去,而是谁能先守住本心,识破幻象,先跳出来。
否则都想前三轮那样手舞足蹈,暴露内心最根本的执念,谁还愿意参加逍遥门这个入门测试。
而很显然,众人还是对陆鹤鸣颇有信心。
三长老捋着胡须,“若他能堪破幻象,在这一关拿下四筹,他就几乎肯定可以突破九筹,成为近百年来的第一人啊!”
二长老稍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爽,“别想得太美,当年老祖也是第一关拿下四筹,没想到却在后面失手,只拿下了九筹。”
大长老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就该先对陆鹤鸣说说,有一人也跟他一样进了第四轮,鞭策一下他,免得他骄傲啊!”
听了这些话,同样以不被人看好的身份崛起的四长老微微皱眉,目光穿过那常人见不到的红尘迷雾,望向那个在角落里盘坐的身影。
霍南辰眼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忽地都不见了。
他坐在宽阔舒适的沙发上,屋子还是熟悉的陈设,就连电视柜上的全家福也都还在。
厨房里飘出香味,传出麻辣鲜香的味道,还有锅铲翻动的声音。
“辰辰,来帮妈妈开一瓶生抽。”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霍南辰起身走去,倚着房门看着母亲。
她还是那么漂亮,因为在学校的工作,多了些知性的书卷气,再随着父亲的官位越来越高,生活的节节攀升下,更添了几分雍容华贵。
若不是她依旧那么平和善良,依旧对普通的学生和百姓报以平等的温柔,依旧可以跟虎山村老家的那些老人们言笑晏晏,他甚至都很难相信母亲口中所说的那些早年间的困顿和窘迫。
“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妈妈笑着将酱油瓶递过来,霍南辰没有接,而是安静地看着。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快帮妈妈打开啊!”
说话间,房门传来响动。
一个中年男子开门走了进来,霍南辰扭头看去,瞧见了下班回家的父亲。
“你小子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你妈妈做饭。咱们一家人难得一起在家吃顿饭,你还要当甩手掌柜吗?”
父亲将公文包放下,脱下那身某个级别领导专用的夹克衫,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他,“这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叫夏什么侯的作者的签名书,我让张秘书帮你要了一本,拿去吧。”
霍南辰没有伸手,静静地看着父亲,他的头发青黑,显得十分年轻。
但作为儿子,他知道,这都是染的,那对鬓角早已被宦海洗刷得发白。
他的面庞还依旧残留着年轻时的帅气,但身居高位还是让他染上了不怒自威的气质,好在这种气质,极少被他带回家里。
父亲眉头一皱,将书放在一旁的桌上,“你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霍南辰低头看着那本书,微微一笑。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跟霍南辰颇为相像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二十多岁,意气风发,整个人散发着昂然向上的积极。
“爸,我刚在后面喊你,你咋不等等我呢!”
男人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将外套脱下挂上,将手里的两个礼盒放下一盒,把另一盒递给霍南辰,“弟弟,我今天托朋友从藏州那边弄了好些美容养颜的补品,给妈拿了一份,这一份你明天你有空帮忙给小姨送过去吧!”
霍南辰同样没有伸手。
他的目光在父母和哥哥身上流连,似乎想要用力地将他们的样子记得更清楚一些。
然后在心里默念道:爸爸,妈妈,儿子不孝,不能常伴左右。
哥哥,这个家里,就拜托你了!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依旧是那团看不清的雾气。
四长老猛地握拳,“他睁眼了!陈南睁眼了!他过关了!过了第四轮了!”
几位长老连忙望去,果然瞧见霍南辰睁开了双眼,双目清明,不见一丝迷惘。
他们又看了一眼依旧盘坐不动双目紧闭的陆鹤鸣,神色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喃喃道:
“怎么可能!”
“怎么是他!”
“他怎么能比鹤鸣公子还厉害!”
霍南辰发现这团红尘雾气已经对自己失去了效果,外界的声音都传了进来,他也能看见外面的一切。
于是,他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长老们,“请问,我能出来了吗?”
长老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