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

　　“没想到锦衣卫的细作在那个吴王出现后，会变得这么厉害”

　　“关键，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刘良佐会这么怂！朝廷这么一披露，他就直接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真是无耻至极！”

　　钱谦益这里也因为朝廷主动提前揭穿刘良佐的阴谋，而先一步知道了自己江南官绅和刘良佐的阴谋已经败露的事，且也知道了刘良佐对此事的反应。

　　“早知道会这样，就该主动上疏给朝廷，先揭发侯家的阴谋！”

　　与钱谦益在一起的柳如是说道。

　　钱谦益瞅了她一眼，苦笑道：“还不是不想让江南士民为挟持天子的奸贼所害！”

　　柳如是听后倒是颇为钦佩，道：“老爷忧民甚深，可惜朝廷奸贼当道，而不知您的贤明。”

　　钱谦益则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陛下现在身边都是些什么奸贼。先不说之前那个轻松在民间聚起数万精兵，攻陷保定、真定，乃至把在京的不少王公大臣给坑成了叛君逆贼的吴王殿下！以及之后提前让天子布局孙传庭、周遇吉回撤，且带着北方数百万军民南下打秋风的行为。还有现在这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笔。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很高明！这根本不像，如今刚愎自用的陛下所能做出来的。”

　　“老爷！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这时候，钱谦益的仆人突然跑了进来，向钱谦益汇报道。

　　钱谦益听后推了几步，直接瘫倒在了圈椅里，喃喃念着说：“这么快！”

　　王录根据自己对后世历史的了解，早已让崇祯提前派锦衣卫，在钱谦益这些于明末历史上，有重大失节行为的重要人物的居住之所，安插了人，所以，大明朝廷现在能做到在钱谦益这样的人逃遁之前予以捉拿归案。

　　柳如是回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钱谦益一眼：“老爷何必这样惊惶！不过一死耳！”

　　接着，柳如是就建言道：“不过与其被锦衣卫押去受辱而死，不如现在你我一同赴黄泉！”

　　钱谦益没有理会柳如是，只沉默着。

　　突然，钱谦益抬头看向柳如是，问：“你说，朝廷会不会因为想到我到底是江南名士，而只将我戍边，甚至只是贬为庶民，而不是明正典刑？”

　　柳如是不禁柳眉微蹙，看着钱谦益：“老爷贪生？”

　　钱谦益不好否认。

　　这时候，一大队锦衣卫已闯了进来。

　　“钱谦益！有旨意！”

　　柳如是即刻转身，冷眼看着来的锦衣卫，道：“你们这些朝廷鹰犬，难道就真不知礼义廉耻四字吗，我家老爷怎么说也是当世名儒！”

　　“罪臣钱谦益恭请圣谕！”

　　柳如是话还没说完，钱谦益自己已经先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句。

　　他可不想在再谋不轨的罪责上还加一个抗旨之罪。

　　“还算识趣！”

　　锦衣卫乔可用笑着说了一句，没有理会柳如是就先念起了旨意。

　　柳如是愕然地看着钱谦益，失望至极！

　　钱谦益接下来被押去了扬州。

　　而侯恂也因为刘良佐的主动揭发，也被锦衣卫押解去了扬州。

　　不过，无论是钱谦益还是侯恂，哪怕是侯方域，这些人都是在江南士林中颇有声名的人。

　　所以在这些人被押来扬州后，很快就在整个南直隶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骂刘良佐背信弃义的。

　　也有指责朝廷严酷无情的。

　　而洞晓其中利害的明白人则知道这是朝廷在示威，在为接下来进一步夺官绅之利做铺垫，不然，初来南方的朝廷不会不知道怀柔。

　　“如果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牧斋先生他们锒铛入狱，那就无疑表明我们东林复社之人，要任由朝廷夺我江南士民之利！”

　　陈名夏对周钟一干江南官绅们说道。

　　“那我们就发动愿牧斋先生执言的官绅士子去行宫向天子伏阙陈情，让天子听见我江南官绅之心声！知道杀牧斋先生无疑失江南人心！倒要看看，朝廷还敢不敢欺我江南士林名儒！”

　　周钟附和道。

　　“就这样办！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关城不让他们来吧，他们就直接分我们的田，还拿大炮轰城。虽说现在明旨言为天下长治久安计，不继续推广平均地权事，只劝天下官绅降低租子与利息，但谁能笃定我们继续关城不欢迎朝廷南迁，他们会不会继续拿大炮轰城，灭城内官绅九族？”

　　“策动军镇清君侧吧，这些军镇又都是怯弱无能之辈，无豪杰气概！收买也无益！”

　　“现在我们江南官绅要想护住江南士民之利，不被残暴不仁的朝廷宰割，无疑已经到了图穷匕见之时，没有别的退路！”

　　给事中刘余谟跟着说后就站起身来，看着一干官绅士子们道：“诸位，大丈夫仗节死义，就在今朝！当令朝廷知道我等江南人心不可欺！为牧斋先生伏阙！”

　　“为牧斋先生伏阙！”

　　“为牧斋先生伏阙！”

　　“为牧斋先生伏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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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官绅士子因此积极响应起来，一个个一脸愤慨。

　　陈名夏看见这一幕，也很是意气风发地道：“壮哉！我南人果然有血性也。”

　　“只可惜方密之、吴圣生、李太虚这些先中进士的我南党之人今日未来，明显都是因为进皇家书院后，被那昏君灌了迷糊汤所致！”

　　周钟因此叹气道。

　　“柳君也没来！还有董、李二女子，昔日辟疆、朝宗二人对她们的情谊何其重，如今竟无半点动静！薄情至此，令人寒心！”

　　陈名夏说着又道：“果然女人皆是隔江犹唱后庭花之辈！真到了需仗义执言的时候，皆做了缩头乌龟，只怕早已赔笑于新贵面前。”

　　“不管她们，等我等伏阙后，自令天下人心皆重我等！而余者不过鼠辈耳！”

　　周钟说了一句，在他看来，这次伏阙是必成功的，因为他不认为朝廷会冒着彻底失去江南官绅人心的代价来无故惩办自己这些人。

　　何况大明再怎么说也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朝廷不能不顾及士心。

　　这一日。

　　崇祯所驻跸的以扬州一名园改造的临时行宫正门外，聚集了大量峨冠博带的官绅士子，皆高举着奏本，大喊道：“伏阙求见陛下，我等为牧斋先生喊冤！”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