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敢情皇帝是南下造反来了!
熊天隆郁闷地看着这一幕,他现在很想带领家丁出去将这些分自家田地的官民给全部杀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率京师文武与北方军民南渡,乃为国家中兴所不得不为之事。如今北方内忧外患,民生凋敝,已无可守之条件,故只能南下以图再振。吴王乃朕皇祖,忠直廉明,非窃据太阿之贼,并未有篡位之心。若非如此,朕又怎能依旧出现在此地!朕已晓谕三军,对天下百姓须秋毫无犯,遵令行事,否则必将严惩,尔等当不必有此忧虑,而行出忤旨之事,当速开城门,以迎圣驾。否则,朝廷必因尔等谋逆为由,而以武力平定之,并治城中官绅以谋逆大罪!”
而这时,外面城下又传来了朝廷这边的宣谕声。
熊天隆也循声看见一宦官正站在城下大声喊,不由得吩咐道:“开炮轰他!他这样喊叫,必动摇城中士民军心!”
一时,城上的士绅乡勇刚架好炮,那宦官就立即转移了位置,立即宣谕皇帝敕书。
熊天隆见此更加郁闷。
“怎么办,戴公,他们在分田垦荒,大有在这里屯军屯民之意。没有打算等粮尽之后撤走,也没有直接堆人命从四面来攻打我们的城池,反而在四处分我们的田地。”
熊天隆不得不让人请来了知府戴治衡,且说起了此事。
戴治衡冷眼看着城外,半晌后,才脸色难看地道:“敢情,他们不只是要我们的钱粮,是要直接要我们的地!占据周边乡镇村落,而围困我们的淮安城。这已经不是南下掳掠,而是南下造反来了!是来革我南方官绅的命。他们一旦在这里扎下根来,后果不堪设想!”
熊天隆对此点头称是,且问道:“以戴公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戴治衡道:“你立即去一趟南都,问问南都诸公以及你们复社,是他们让我们务必阻止圣驾南来的。而现在,因为我们这样做,人家就要在淮安府屯田养兵,他们不能坐视不管!”
“好!我这就动身去南都!”
……
“既然不肯遵谕行事,那就全部就地枪杀!”
淮安城外一地主庄园门外,朱高炽看着这些为自家主人守着庄子的某官绅家奴,直接对自己身边的黄得功下起令来。
王录等考虑到,分田过程中,没有武力对付淮安官绅留在城外守庄的豪奴家丁,是不行的,也就让随马士英来迎驾的黄得功部负责起了这事,听命于朱高炽。
为此,崇祯还根据王录要求,下谕设立了一个警部,由朱高炽兼任警部尚书,黄得功兼任警部左侍郎,其麾下官校全部改为警务兵,专门负责维持内部秩序。
黄得功为人忠诚,对朝堂上的斗争不感兴趣,只知道唯皇帝之命是从,也不挑自己的上司是谁,因而当朱高炽下令让他将眼前这些地主豪奴家丁就地枪杀时,他也毫不迟疑,将手一挥,其麾下火枪兵,直接点起了火绳。
守在庄门外的庄头和一干家丁见此吓得不行,丢下刀枪,就往庄内跑去。
砰!
砰!
砰!
随着枪声响起,这些庄头和不少家丁被打死打伤大半。
其余家丁见此忙磕头如捣蒜:“饶命啊!这与我们不相干啊,是武庄头硬要我们守住主家田产的,对抗朝廷的,我们没想这样啊!”
“豪门家奴俱是不老实之辈,全部砍了!”
朱高炽丢下了一句话,就对黄得功道:“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黄得功便陪着朱高炽走了。
咔嚓!
咔嚓!
咔嚓!
这里,黄得功麾下一把总则带人将这些豪奴全部砍杀在地。
而至于被这些官绅豪奴为欺压的佃户则被要求登记编户,并也将分得田地,以变成可向朝廷缴赋的自耕农。
为了更好的管理内政,在王录、朱高炽等人商议后,就决定在各里镇设户籍登记处,为的是对本地庶民也进行造册编户,以便于接下来管理。
按理,大明基层除城市外,是以里为最小区划的。
不过,到了如今的大明,因为商品经济飞速发展,尤其是在江南和运河两岸,已出现大量处于各村交汇处的商业性市镇,这些市镇远离城市,却因为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中心点,处于交通枢纽位置,加上商业发达,因而聚居了不少人口,不少市镇的人口数量甚至远超县城。
而如今崇祯带着自己在北京的一套官僚系统南迁,要在这里扎根,管起这里的民政,自然不能忽视这里的市镇。
故而,在王录等在淮安府屯田养兵一开始,就也在这些市镇设立了户籍登记处等各类官衙机构。
事实上,因为大明对内管理本质上是皇权不下乡的,官衙设置只到县一级,最多要紧的地方设一巡检司。
而这也就导致,明中后期开始大量兴起的市镇是没有官府管理的。
很多市镇都是处于当地几个士绅自治的状态,自然也就不能指望这些地方的税收能到朝廷手里。
朝廷也不知道这些市镇有多少人口,创造了多少财富。
现在崇祯南迁后,王录等人也就趁着在淮安城外屯田养兵的机会,正式在这些市镇建立起朝廷的统治体系。
被称为“南船北马、九省通衢”的运河重镇清江浦,此时也就被朝廷接管。
当地官绅富商虽然把钱粮都搬进了淮安城,但却搬不走这里的名楼豪宅,所以这里的名楼豪宅也就成了朝廷的临时各大官衙所在地。
熊天隆家族在这里的别苑——宜园,甚至成了崇祯的临时行宫,王录和朱元璋、朱高炽三人也都临时住于这里。
正因为此,崇祯等不肯北返甚至在当地分田驻军的消息传开后,不只是熊天隆一人感到郁闷苦恼,躲进淮安城内的官绅们此时都是如坐针毡。
因为无论是日进斗金的清江浦各大店铺,还是城外的广袤良田都是这些官绅们的心头肉,是他们维持奢靡生活的根基。
而如今朝廷南迁大军赖着不走,要据他们在这里的生产资料为己有,一个个心情如猫抓似的,急得不得了。
钱谦益这里从熊天隆这里知道这事后也不由得拧起眉头来。
因为他钱氏一族在淮安附近市镇,尤其是清江浦一带也有产业。
钱谦益不由得对时任南京礼部尚书王铎言道:“如今看来,还得想办法赶崇祯他们走!”
王铎点首:“当请诸公来议一议,想想该如何赶他们走,不然,商路会一直不通,那样我们损失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