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怎能如此坏我士绅清誉!
“没人会嫌弃钱多,有这一百万两,正好接下来宣文院组织戏班子去各屯给百姓排演戏剧的钱,不用国库拿钱,到时候就用这些江南官绅给刘良佐的贿银。”
朱高炽这时候笑着说道。
“他们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官绅一个个果然都是大手笔呢,动辄百万十万的,都阔绰的很。”
王录也跟着说道。
“这与民困财乏的大明现状完全不相配!真正是不抄家不知道。”
朱元璋说着就看向崇祯道:“朱由检,你的大明其实比咱当年治理下的大明富了不少,至少咱当年看不到这么多白银,要不然咱也不会定贪六十两就剥皮。按照廷尉所言,现在的大明是全世界的大量白银都流了进来,就只是没流到国库而已。”
“也没流到老百姓身上!”
“天下财富的分配现在是严重畸形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以说,就是不均导致了社稷各阶层矛盾激化,进而使天下板荡!”
王录这时候补充道。
崇祯点头道:“如果不是廷尉提到这些,我这个大明皇帝是不知道的,因为以前的儒臣们从不说这些,只强调君王当为政以德,垂拱而治,如今既然重活一世,我自然当竭力做到纠正这种畸形的财富分配。”
“均地权,是最需要你现在做到的。老百姓只要有田可耕,不挨饿,你就算再无能,也不会反你。”
农民出身且做过乞丐的朱元璋在受王录影响后,最在乎的内政改革目标就是均地权。
他笃信,老百姓最需要的就是土地。
所以,他再一次对崇祯强调起了这个。
不过,朱高炽这时候笑道:“祖父!虽说如此,但以孙儿看来,目前在扬州分田后,还不宜接着在其他各府分田,以孙儿愚见,还是先尽可能地笼络住更多的人站在朝廷这边,把建虏、流寇平定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治国是需要循序渐进,但不能等到将来外患消失后,就开始偷懒!那样还是解决不了人口过剩的问题,除非你们学建虏疯狂杀多余的老百姓!你们觉得这样做,廷尉会答应吗,上天会答应吗?!”
朱元璋厉声回应着朱高炽。
“是!是!”
朱高炽卑微地笑着回了两声是。
朱由检则道:“请太祖放心,即便外患平定,孙辈也不会懈怠的,孙辈的目标不只是还大明以安定,还要给天下百姓一盛世!”
朱高炽瞅了朱由检一眼,接着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
“人家有这志向是好的!”
朱元璋突然给了朱高炽一脚,朱高炽忙挪到一边,委屈巴巴地皱起眉来,心道:“祖父好像没在洪武朝时那么喜爱我了。”
王录看着这三个朱家人,只忍俊不禁道:
“胖子的确没说错,是得一步步来,均地权的事可以不着急推行到全国,先只在淮安、凤阳、扬州、归德、扬州、徐州六府进行,在这几个地方安置北方流民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接下来要重整河山,兵马还得再练。很明显,左、刘等是靠不住的,得有大量可以由朝廷控制的精兵强将才行。而这就需要国税收入要有保证,要足以支应大规模的战争行动,要能够维持内部百姓生存的稳定。”
“而要保证税收,还是得找官绅们要钱粮,就如胖子最开始说的,南下后内政改革第一步当是官绅一体纳粮,我看就先从这官绅一体纳粮开始!我们可以先不收他们的土地,但他们拿出钱粮来给朝廷养兵养民!等将来外患平定,再加上朝廷有足够强大的中央直属军为依托,就能进行均地权,逼天下官绅转型,不再以兼并土地的方式来获得财富的增长!”
“廷尉谬赞,嘿嘿!不过,即便如此估计也会令许多官绅不满。”
朱高炽说着就看向朱由检:“由检啊,你还是得做好挨骂的准备。”
“孙辈已不惧生死,何惧骂名!”
朱由检回道。
“嗯,有了咱当年的一些气概!”
朱元璋对朱由检的态度开始好转。
“这样的话,这个侯方域、以及他幕后的侯恂、钱谦益两江南官绅中颇有名望的人物,既然有了不轨于朝廷的事,那朝廷就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敲山震虎,让其他的江南官绅们知道朝廷是连这种背后耍阴谋的卑鄙手段也不会轻易饶恕的,以为后面行官绅一体纳粮做准备!”
王录说道。
崇祯被朱元璋这么一肯定,平添了些自信,道:“好!等锦衣卫逮捕这些人来扬州,严加审问!”
……
阮大铖这里已经知道陛下和吴王殿下都喜欢自己写的这戏,也就没敢怠慢,从户部一领了银子后,就即刻组织自己的戏班子去排演,甚至他还派人去挑选一批嗓音上有天分的孤儿来养着,准备培养为将来的戏班子后备力量。
“打死他!打死他!这些劣绅和鞑子一样坏!”
跟着崇祯一起南迁的北方军民看了排演建虏为恶的戏后自不必说,极大的调动了百姓们的民族情绪。
对于演建虏的演员而言,每天挨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不得不演一场戏后休息好几天,而戏班子不得不换别的人演,还得加几倍的钱。
而劣绅的罪恶也因为被演绎出来,而使得百姓们同样愤慨不已。
同不想演鞑子一样,演员们也不怎么愿意再演士绅。
士绅在老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开始变得道貌岸然。
此时,在扬州城里,就因为演了一出了冒辟疆为恶乡里的事,而激起了城里百姓的愤怒情绪。
不少脾气暴躁的人开始喊了起来。
在一阁楼上看着这一幕的翰林官员陈名夏不由得寒下了脸:“朝廷这样做真是过分!怎能如此坏我士绅声誉!”
陈名夏因为今年才中进士,刚入翰林,所以在去年朱元璋自民间起兵入京师时,他没来得及跟着其他没气节的大臣们一起去跪迎,也就侥幸躲过了那次考验,并如今跟着崇祯一起南迁到扬州,但他内心的确对崇祯南迁后所做的许多事颇为不满。
“他们这是要坏天下斯文,用心不可谓不歹毒!以后复社中人,想为冒公子疆平反都难!照这样流传下去,只怕后人就真的记住其恶,而冒公子也将因此遗臭万年。”
士子周钟从旁附和道。
“如今天子也不知道受何人蛊惑,竟设立宣文院,专令人写这类戏本文章,动员百姓,本来没多少文人愿意做这个,可也不知是谁荐举的,天子竟特简阮大铖这厮为宣文院少卿!这小人得志后,于这方面最是积极!”
陈名夏继续言道。
周钟叹了一口气:“哎!如今大明,天子为奸贼挟持,再不复当年众正盈朝时啊!”
“现在更令人担忧的是刘良佐的事,厂卫横行,环伺于文武大臣私宅,以致于朝廷可以知道许多秘辛。而这次,朝廷揭露刘良佐的图谋不轨事,只怕刘良佐会竭力否认,且供认出幕后的人来,只希望我江南官绅不要牵涉太多的人为好。”
“快看!那可是侯朝宗?”
陈名夏突然扯了周钟一下,指着前方城门外,被五花大绑的一士子。
周钟盯睛看看,不由得大惊:“的确是他!果然刘良佐这家伙就是一没胆的怂货,就因为朝廷略施小计,他就做了缩头乌龟,把我江南官绅卖了!跟扬州官绅们没什么区别!一个个全无半点誓死抗争的斗志!”
“唉,银子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