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说着旋即顿了顿看向下首的三人,“不知几位将军可有什么高见?”位于李武右侧下首的黑髯大汉并未言语。
却是听左侧靠近大帐入口的那精瘦汉子道:“吾等如今手握一万精锐,据斥候得到的消息,城中不过三千兵力,且不过是老弱病残。”
“今日失利不过是因为没有攻城利器,在末将看来,不如等个数日待得攻城车及攻城锥做成之后,再攻城也是不迟,再等待着几日,我等便将江城团团围住,让城中之人耗尽精力,届时江城定可一战而得!”
李武闻言点头,精瘦汉子此言是攻城的常规做法。
总的来说无非是消耗然后待得敌人精疲力尽之后攻击,然则如今在江城这里李武却不想用此办法。
须知,如今他们身处的是周朝大军的后方。
虽然自信江城定然传不出消息去,但一万人马的动静却不小,李武估计最迟不过五六日,周朝大军的主力定会得到消息,届时他们若是不退便要陷入前后被夹击的境地。
因此此法固然稳妥,但耗时却颇长。
李武不愿采纳此计,“将军此计固然稳妥,然则那时间过长,不利于我等攻城,怕只怕届时大周君臣回兵来援,我等进退不得!”
精瘦汉子闻言,也不言语,径直沉默了下去。
李武看了他一眼,环顾左右,“不知可还有哪位将军有攻陷江城之计?若是有还望不吝说出才是,若是奏效,武定以其为首功。”
闻言,李武右方下首居于第二位的那黑髯中年嗡声道:“吾观之,江城之中守城周朝军士未必不知道如今他们所身处的被动局面,或许吾等可以降者不杀为号,瓦解周军军士的意志,若是如此,想必城中的抵抗力量也不至非要与吾等拼命的境地。”
黑髯大汉方才说完,李武却摇了摇头:“将军有所不知,周军军士虽平民,良家子皆有之,然则吾闻城中驻守之军伍为周朝龙骧军军士。”
“吾素闻之龙骧军军士,以良家子为本,立有战功的平民士卒方才能有加入其中的机会,彼辈战力颇为强劲,不易溃败。”
言到此处,李武看了一眼黑髯大汉,“若眼前并非周国龙骧军军士,此计当可奏效,然则龙骧军当面,此计对于如今的周朝军士来说难以奏效。”
黑髯大汉闻言虽有心辩解一二,然,想到之前李武回应精瘦汉子的言语,却也只好低头沉默不语。
李武见此便也就不再理会其人,便也就将目光落于右手下方那身穿银甲的雄壮男子身上,雄壮男子感受到李武的目光,却并未急着言语。
待得他将盘子中的最后一块肉干吞进腹中之后,方才缓缓说话。
这期间便是李武也并未催促其人回答,不是因为李武多么敬重袍泽,而是此人也是出自赵国将门,名为尉迟霸,是赵国名将尉迟卫的嫡孙。
如今年过三旬,若论及军中资历还要在李武之上,因此李武再是目中无人,也并不敢随意对其呼来喝去。
大帐之中的三人将目光落于雄壮男子身上,但听其人言道:“李将军身为这一支长风军之主将,乃是李牧大人钦定,要如何作战,但听李武将军吩咐才是。”
“某无半点多余的话。”
李武闻言,心中陡然一松,笑言道:“多谢尉迟将军,只是如今在帐中商议军情,无论是谁都可言语,只要有益于此战,李某定然全盘接纳。”
尉迟霸闻言那黝黑粗糙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嘲弄,当即也毫不客气的道:“李将军言语当真是帖人心扉,让人如沐春风,只是不知,既是如此,那却为何在商议军情之前却特意将法正先生给调走呢?据吾所知法正将军此行是李牧将军特意安置在将军你的身边作为幕僚之用。”
“如今却乘着法正先生不在,直接商议军情,不知李将军此举却是何意?”
尉迟霸说完,场中一下子便冷了下来,感受到这不正常的气氛,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当即自顾自的从旁边的矮桌之上又拿了一盘煮熟的肉干,用匕首切开,用手拿住放在嘴中,似乎颇为喜欢此肉干之味。
但大帐中的几人都十分清楚,这肉干对于底层士卒来说自然是美味。
但对于出身将门尝过各种山珍海味的尉迟霸来说却不然。
这肉干虽然已经经过沸水煮烂,但由于营中缺盐,因此肉食之中也只是少少的放了些许。
肉干的腥味并未去除,且置于口中并无半点味道,这对于习惯了山珍海味的将门子弟,吃这肉干,当然是一种折磨。
但谁也没有想到,便是这对于帐中几人来说难以下咽的肉干,对于尉迟霸来说却仿佛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帐中的气氛骤然变得不对劲,这原因自然应该归结于大帐中也就是这支军队当中最为尊贵的二人身上。
尉迟霸说完,李武看了看尉迟霸,眼底闪过一丝冷色,只是这丝冷色却很快的被隐藏了起来,“哈哈。”李武突兀的笑了起来,“尉迟将军果然心细如发,不愧是我长风军的支柱。”
李武:“不错,法正确实是李牧将军派来协助我等攻占江城的军师,然则在行军的过程之中诸位也看见了,此人贪生怕死,数次谏言我放慢行军速度。”
“然则军情如火情,岂能放慢?在吾看来如此儒士不过贪生怕死之辈,只会影响吾长风军的士气,若非李牧将军让吾带上其人,此人便是加入吾的麾下,某也不会正眼看他半分,又岂会让他在这帐中参与我等攻占江城的决策?”
尉迟霸闻言瞥了一眼李武,虽然看此人颇为不爽。
但确实正如李武所言,这一路上法正数次谏言放慢行军速度,若是听从了其人的言语,只怕众人如今距离到达江城县还有不少的距离。
因此,固然尉迟霸觉得李武此人行事有不妥之处,但也并未出言留下法正。
这不仅是法正此人出了不妥的计策,更是因为赵国的风气本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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