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原因自然是因为如今之世,兵战连连,虽说进入魏兴郡的士卒乃是周军士卒,断然不至于会屠杀百姓。
但因为对这些刀头舔血之人的恐惧,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百姓自然未免生了事端自然就会避免与军中士卒碰面。
苏叶见麾下这些士卒早已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便也就释然,如今之世,不是后世那种军民一家亲,而是民众对这些刀头舔血的武夫可谓又看不起又是惧怕。
便是苏叶麾下的士卒,只道是从军获取战功扬名立万,却是并未想到从军乃是保家卫国一说,士卒如此,民众也是如此,他们并未想到,正是他们又惧又看不起的武夫,保卫了他们不至于受战乱之苦。
苏叶心头闪过一些念头,但旋即却是摇了摇头,被他自己否决,“如今位卑人轻,想这些也无多大的用处,还不如留待日后有机会再去言说。”
杜通与李进虽跟随在苏叶的身旁,但均是未察觉到苏叶心神的波动,魏兴郡的士卒向导带领众人一路穿过一些酒肆,小店,众士卒已是压抑了许久的躁动的心,如今却是终于有些压制不住。
苏叶毫不怀疑,若非是在彼辈心中立下了权威,此刻只怕是有不少人立即跑到酒肆之中,放肆买醉。
苏叶见这般一直压抑也不是办法,当即言道:“尔等若想要去酒家放浪一些待得找到了驻扎之地之后再去不迟。”
众士卒闻言,皆是面露喜色,“多谢都尉成全。”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又听苏叶道:“然而尔等务必要遵守规矩,如今大胜回朝,依大王及诸位大人们有功必赏之原则,尔等的赏赐自然是少不了。”
“莫要在此时做出什么不法的举动,少了拼命换来的赏赐,若是有人酒后在郡中闹事,别说是大王及国家律法,便是本都尉也不宽恕。”
众士卒闻言皆是唯唯诺诺,但却没有一人对苏叶这番看似坚硬的心肠有怨恨之心,便是这些士卒多数乃是不识文字的粗鄙之人。
但却也是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苏叶的话语乃是一心为其考虑,众人心中皆知,若是换做是其他的都尉,哪里会说这等在别人看来是得罪众人之言?
众人心中感动之时,便有一人身穿暗红色战甲,面容微黑,留有八字胡须的青年站出来言道:“都尉且宽心,我等众人知道此番战功来之不易,定然不会在即将赏赐的节骨眼上闹事。”
苏叶闻言,扫视了众人一眼,见人人皆是目光清醒,便也就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本都尉就相信尔等,然而规矩如此,某还是不得不说一言,尔等可要听好了。”
他这般说着,众士卒的目光已是逐渐汇聚到了他的身上,苏叶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然后接着言道:“某与尔等约法,此番到了驻扎之处之后,尔等可自行离开放松,然则若是被某听到尔等之中有人违反了国家律法,为了众兄弟的声誉,某定然回亲自动手将其绳之以法!”
众士卒见苏叶说的言之凿凿,当即神色一凛,知道苏叶并非是与众人在调笑,原本侥幸的心理当下也就得到了收敛。
那魏兴郡的向导士卒见此,不由得暗道:“此人当真是颇为关心下士卒,也是颇有手段。”若是苏叶得知这士卒心中的想法,定然会大笑三声,不以为然。
他并非是为了获得士卒的拥戴才会如此,而是渐渐的已是将自己视为这部龙骧军之中的一员,将这三百一十八人视作自己的袍泽。
毕竟,在守卫江城那等生死危机之下,唯有这些士卒还与其一同奋战,身为统领士卒的都尉,命运自然已是与士卒绑定在了一起。
苏叶说完,不再去看众人的神色如何,他大踏步向前朝那魏兴郡郡兵道:“还请阁下在前面引路。”
这士卒闻言,当下神色一紧,“不敢当,不敢当。”当下便跟随如苏叶所请,在众人前方带路,苏叶见此,便紧随其后,杜通李进跟随在苏叶身后,众士卒面面相觑,然而见苏叶等人已是即将走远,当即也跟上其人的步伐,朝着位于城西的郡兵兵营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是得见了郡兵废弃用的旧军营,那作为向导的郡兵在此时也是言道:“此处便是魏兴郡的旧军营之一,还请诸位随我前来。”
苏叶点头,带着众人随郡兵而去,待得走近了军营,苏叶这才发现,所谓的旧军营乃是相对于如今的魏兴郡郡兵的军营言说。
此处军营,有沙砖做成的土屋数十座,每一座房屋皆可容纳得下数十人,苏叶带来的这部龙骧军士卒人数不过三百有余,相对于此处军营的容纳量来说,不值一提。
军营之外有郡兵十数人在把守,见那向导及苏叶等人前来,领头之人急忙跑到二人面前堆笑道:“见过诸位大人及冯大人。”
苏叶知道,那所谓的冯大人便是说此番的向导,其人虽是带领苏叶等人前来,然而苏叶不知其人底细,也不敢贸然接触,是以如此,直到此时才知道其姓冯。
那冯姓郡兵看了老士卒一眼道:“老何,这些是龙骧军的诸位袍泽,给他们找个好些的住处。”
被叫做老何的年老士卒闻言道:“这是自然,便是大人不说,小人也会为龙骧军的诸位袍泽安排最好的住处,毕竟我听闻说,此番我大周龙骧军可是将那些天杀的赵国士卒杀得屁滚尿流。”
苏叶等众人闻言,不由得会心一笑,知道这老何是在众人面前卖个好,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魏兴郡的郡兵相比于龙骧军等禁军士卒,对赵国之恨是咬牙切齿,愿生吃其肉。
究其原因,自然还是因为此处乃是魏兴郡,乃是周国与赵国之战的最前线,每一次赵军大举侵入首当其冲的便是魏兴郡。
这数十年下来,魏兴郡之人早就与赵国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