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一艘官家客船浩浩荡荡地漂浮在江面上。船帆高一丈半,共仓室有三层,最下层乃是厨房,中间为下人居身处,最上面的则是主家主子们住的地方。
“姑娘,到用药时辰了。”一个小丫鬟端着一小碗汤药来到船室,一旁站着的还有一个比她看起来大几岁的丫鬟。
结果小丫鬟手中的药,慢慢端到女子眼前,用勺子轻轻乘了一下,唇口轻轻吹浮,送到女子嘴边。
女子连着抿了几口,便不再喝了。丫鬟用手绢轻轻为她擦拭一下嘴唇。将药碗放到木质端盘中,随后服侍女子躺下。
两人样貌比得上一些小官家的小姐们。作为林黛玉身边的丫鬟,样貌当然不会差。
刚刚端药的名为雪雁,乃林黛玉去贾家时,林如海为其安排的,还有一个老嬷嬷,此刻不见在。
大一点的丫鬟叫紫鹃,是贾母安排照顾林黛玉的。原名鹦歌,后改为紫鹃,多年来尽心尽力服侍林黛玉,遇事也常为其处理,是个有能力的丫鬟,只是林黛玉在贾家人微言弱,有些事她也不敢去说弄。
躺着卧榻上的林黛玉,双眸微红,显然是哭过几次了。在得知林如海病重药石难医之际,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醒来后便辞别贾母,欲为父侍疾。
接连走了快三月的水路。船只上竖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贾字。看得出这是贾家的船只,而且这次贾母吩咐贾琏同林黛玉南下,说是照顾着她。
林如海去了之后,不要让她被旁宗的欺负了去,同时带着一封书信,说见到林如海时交给他。贾琏应允之后,便同林黛玉一同奔赴扬州。
“紫鹃,离扬州还多久时日。”林黛玉。
这话她已经问了不知多少遍了,紫鹃知道自己姑娘是担心父亲,所以每天都帮她算着这到达的日子。
“回姑娘话,在走两日便可到了。”紫鹃。
林黛玉闻言,放松了不少,就差两日了,便能见到父亲。这么多年离家在外,都不在其身边侍奉,如今快病逝了才得知,她这个做女儿的真的是不孝。
想着想着,泪花不满了双眼,紫鹃见此连忙安慰着。小丫头雪雁在一旁为她递了递手帕,从小跟着林黛玉,可以说是见她哭着长大的。
她六岁跟着林黛玉到贾家,一个小小的人,什么都不懂,大了些后,却不能为自己姑娘做些事。还有那宝二爷,经常惹姑娘生气,这么大了还和姐姐妹妹们玩闹,也不知道老爷知道了会怎么想,还有和宝姑娘的关系。
她在林黛玉身边这些年,多少看得出贾宝玉的嫡母贾王氏根本不喜欢自家小姐,有时候她在想那些话是不贾王氏让下人说的。只是这些东西她怎么敢说,虽说老太太贾母对自己姑娘也算是可以。但只要涉及到贾宝玉,就连贾政来了也没用。
在他们到达扬州三日前,林如海带着叶泽川,还有离山先生,三人同到官府造册处。
林如海没有穿官服,但守门的衙役都知道他的身份,连忙告知自家坐堂的知府老爷。
扬州知府,名为孙元继,其官职还要在林如海之上,但后者的权利可比他大了许多。
知府,在明代时官制为正四品,大周立国后,降一品为正五品官职。知府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各属县,凡宣布国家政令、治理百姓,以及当地官员家中的婚嫁造册,审决讼案,稽察奸宄,考核属吏,征收赋税等一切政务皆为其职责。
而巡盐御史,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中,有专管巡视盐务的,称巡盐御吏,两淮一人、两浙一人、长芦一人、河东一人。正七品官员,但实际职权却有四品官员的权利,能调动扬州城三分之一的兵马,有事时,所属的一应官员必须配合。
这时一个儒服之年男子,留着八字胡须,升高与林如海差不多,整个人看着带着几分狡诈,如果不是林如海与他打交道多年,恐怕也会以貌取人,留以防备。
“如海兄,近来可好啊。”孙元继上前礼敬。如果对方不是有巡盐御史这四个字,单凭一个七品官位是不可能让他接见的。
林如海回礼道:“不满元继兄,在下近来大病初愈。这不有事,来拜会一番。”
“哦,原来如此。如海兄卧病,孙某未得知,不曾看望,实在是愧歉。”
二人说着场面话,叶泽川到没觉得什么,之前在泗阳县时,接触最多的就是县令,官场场面话他也学了一些。
但是离山先生就有点烦了,他一个老人家站着听二人客套,于是道:“你们个小子有完没完。”
“呃!”
“抱歉,离老,林海忘记了。”林如海。
孙元继目光一亮,居然有人呵斥他们,看去是一个老者,旁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看上去很精神,样貌也是上佳。
“不知二位是?”
林如海连忙介绍:“这位乃儒贤离山先生离老。旁边这位金陵解元叶泽川。”
“泽川,这位乃扬州知府孙元继孙大人。”
叶泽川点了点头,上前礼敬道:“金陵学子叶泽川见过知府大人。”
“原来是金陵解元郎,本知府今天是什么好运,竟让如海兄同离老带着解元郎上面拜访。”孙元继这场面话感觉像是说不完了一样。
离山先生:“守义这老家伙教出来的儿子这么爱拍马屁。”
“你小子够了啊。”
孙元继尴尬地点了点头,那狡猾的面相看着有些囫囵。他可不敢和这位大佬顶嘴,不然回家去自家老爷子不得抽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