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想辙
张维贤见赵荆南他们没有表态,便建议道。“不如这样,你让那些人同我们一起往凤阳府去。到时候老夫给你们作保,让你们投在那中都留守司的留守账下?”
不料那赵荆南一听要他去投降中都留守司,却连忙摇了摇头!态度坚决,绝不肯接受这样的安排。
“你不肯向中都留守司招安,这又是为何?”张维贤顿时不解的问道。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他要是越俎代庖,是犯了忌讳的。何况他这个公爵已经是外臣里面封顶的爵位了,自己功劳再大,还能再怎么封?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几个公爵,这许多年都没有立过什么战功的原因。虽然说也有陛下信任文官,而文官也渐渐掌权的原因;可是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你再立功下去,朝廷还怎么封你。别到时候要是功高震主,再被朝廷给顺手屠了,这明初蓝玉案、胡惟庸案可是给他们这些爵爷家里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老公爷,是这样的。这中都留守司的留守卞大人,同我们那也是老相识了。说起来,若不是因为他,草民这千余人的队伍也没有这么轻易就能拉扯起来的。”赵荆南一脸苦笑着说道。
张维贤闻言,好奇的问道:“哦?这又是为何?”
“这卞闻大人自从到了中都留守司,日日练兵,月月要钱。这凤阳府里的大户人家,谁家要是不给银子,那中都留守司的兵丁便会在他家地里练兵。普通百姓更是拿他没有办法,他时不时的就到人村子附近去,有事没事就往庄稼地里练武。说起来,公爷你可知我这千余伙伴之中,有多少便是被他给逼上了山的。”赵荆南这么一说,张维贤也明白了过来。看来这卞闻又是一个会搞钱的主。多半中都留守司这里的镇守太监又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了。
这卞闻似乎还是世袭的卫指挥使,这两年才被调任到这中都留守司做留守的。算起来,这留守司可是个不错的肥缺,兵强马壮不说,还不用屯田。
“漕运总督陈大人不知道此事吗?”张维贤转而问道。这凤阳府是陈荐的地盘,按理来说,这中都留守司也是归他那凤卢巡抚这个职衔管理的。
“陈大人又怎么管得了中都留守司的事,不错,他是漕运总督,可留守司驻地确实皇陵,守皇陵的军人,漕运总督又怎么指挥得动。”
张维贤此时方才焕然大悟,“不错,老夫忘记了这事了。只是这留守司按理来说同都指挥使一般都是有巡抚总督管辖的。不过这皇陵军倒是也有些特殊。”
关一刀见此刻似乎进了什么死胡同了,龚芸芸一直都说朱绍岑是圣王,如何如何聪慧,万事都难不倒他。此刻他看了朱绍岑一眼,心想这年轻的王爷也不过如此罢了。
朱绍岑虽然看到关一刀看他,不过却不明白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他此刻只是在心里慢慢盘算,要如何替这些‘贼寇’想个脱身的办法。
忽然他看到了那几框咸鸭蛋,顿时又有了主意了。
“张公爷,我想到一个办法,您看看可行不可行!”朱绍岑问向了张维贤的。
张维贤听到朱绍岑又有了主意,顿时也想听听,“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吧。”
朱绍岑连忙说道:“老公爷,咱们不是明面上是给陛下送贡品去的吗?可咱们也没说贡品到底有多少啊!”
张维贤想了想,顿时也明白了。
这年头,每个送贡品上京的,都会夹带大量私货。这些私货大多数都是在当地不值钱,但是到了北方却又很值钱的玩意。到了北方又换成北方的产物,拉回南方。这样一路不少押送贡品的官员都能暴富。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各地每年不断的都在往北京城里送着各种贡品的原因。
“绍岑,你鬼点子可真多!”张维贤不禁都笑了起来。
随后,又对着赵荆南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并到我送贡品上京的队伍中来。明日到了盱眙,给你们的人采办一些衣物,免得个个穿得像是叫花子一般,再到盱眙县里买上一些南直隶的特产,一路往北京送去。不过这一路过去,可没有驿站可以歇息了,毕竟人数如此之多,一般驿站也承受不起。到了凤阳,我再同那留守借调一批帐篷来,这样一路你们也可以在驿站附近搭上军帐。只是还你们须得同我们一路上京去,到了京城,你们要想回来或是别的,那都随你们自己了。”
那赵荆南闻言,却也放下了心来,这两位尊客竟然会帮他们,这倒是让他有些没想到,在他印象之中,大部分的官员只关心自己的前程和身家,哪里会去管百姓的死活。
“国公爷放心,我们都是些贫苦百姓,都过惯了苦日子。莫说还有军帐可以歇息,便是地为床,天为被的露天住宿,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和你们一起,须得一路上京去,这我们也没有二话,我与身家性命作保,绝对不会连累了国公爷和王爷的。”
张维贤见这赵荆南这样说,也放下了心来。
朱绍岑心想,这一官一匪,若不是为了这些无辜的百姓,想必也不会走到一起去。不过这张公爷倒是确实人好,他若是不愿意,朱绍岑也没有办法的。
这大明到底是怎么亡的?朱绍岑还真有些吃不准了。你要说贪官多,他也承认,起码到处塞银子都有用处。恶人多,他也承认,高德宝那样的人都能见得到。可这个世界上,到底好人也不少啊!
“王爷、公爷、你们且先往盱眙去,我们回去整理一番,便带着他们赶去盱眙……”关一刀同那赵荆南一起又朝着朱张两人躬身行了个礼,随后便又上马往回走去。这躬身行礼,就算是他们这些做反贼的最大的礼节了。
“绍岑,为何咱们这一路而来,这麻烦事是一茬接着一茬的来?”张维贤此刻也有些怀疑的摸了摸自己脑门了,莫非真的是今年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