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嘉善点了点头，这孙承宗他还是知道的，当初房守士房大人还在大同巡抚任上时候，这孙承宗便在府上做西席先生。

　　后来房大人也做过一任兵部尚书，说起来算是黄嘉善的前辈。而且二人也都是在九边任上卓越表现得到重用。因此彼此也算熟络，而这孙承宗，当年房大人也曾评价可堪大用！那也自然能得到他黄嘉善的认可了。

　　“殿下，你可知道这建州女真努尔哈赤的四旗制？”黄嘉善问道。

　　朱绍岑心想什么是四旗制？他只听过八旗制。索性摇了摇头。

　　见长孙殿下不懂，黄嘉善连忙介绍道，“殿下，这建州女真的努尔哈赤在辽东，可建立了一整套的军事机制。臣以为此人绝不容小觑，根源便是在此。此人将麾下所有军民编为旗，下面还有甲喇和牛录。其中每三百壮丁为一牛录，这些人战时为兵，不战时候则为民。”

　　朱绍岑点了点头，这历史上少数民族不都这样吗？不过女真是把这正规化了起来，战时动员都不需要。拿上武器回到编制就是正规军了。

　　黄嘉善看皇长孙听得仔细，也继续说道：“这牛录的首领叫做牛录额真，便是汉话佐领的意思。每五个牛录为一甲喇，首领是甲喇额真，也就是参领。五个甲喇为一固山，一固山便是七千五百人。视为一旗军。如今这建州女真已有四个固山，也就是四旗的兵丁了，这便是四旗制。”

　　朱绍岑顺口就说道：“如今是四旗，他这样兼并下去，我看迟早会变成八旗的，何况这四多不吉利啊！”

　　黄嘉善闻言，顿时觉得这长孙殿下聪慧。真不像是那些东宫属官对外说的，长孙殿下只爱木匠，不喜其他。黄嘉善又想起永安郡王同这长孙殿下长相极为相似，莫非这死的是真长孙？

　　黄嘉善想到这里，低声说了句，“殿下真不愧是周王的好孙儿啊！”

　　朱绍岑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过了一会才发觉这黄大人话里有话啊！他顿觉脑后一阵雷声，自己这是暴露了吗？

　　迟疑片刻，他连忙说道：“尚书大人什么意思？永安郡王已经死去了旬日了，可莫要再提了。”

　　黄嘉善笑了笑，我可没说周王爷的孙子一定就是永安郡王啊！

　　于他而言，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你们朱家的血脉。

　　“长孙殿下！”黄嘉善把这四个字着重强调了一遍。

　　随后他也不等朱绍岑接话就直接说道：“老臣体弱多病，已经是要告老还乡之人了。殿下真有什么秘密，老臣也会守口如瓶的。不过今日殿下这表现，让老臣可看到了将来的希望。老臣希望殿下好生努力，重视这关外的建州女真人！”

　　朱绍岑心想，这老头倒是厉害，三两句就把自己套进去了。其实皇帝、太子哪个不是人精，只不过在他们眼里，长孙原本就不笨。

　　这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是这个道理。

　　朱绍岑点了点头，他也相信这个老头不会乱说。

　　他接着说道：“黄大人放心，我知道女真不是善类，今后必然会提醒皇爷爷和父王对这建州女真多加小心的。”

　　黄嘉善也点了点头，随后双手作揖同朱绍岑告辞而去了。

　　转眼间，这养心殿前，就只剩下了朱绍岑和朱常洛还有首辅方从哲三人了。

　　朱绍岑来到太子和首辅大人身旁，听得他们还在议论方才的时政。

　　方从哲还是挺认同朱绍岑的说法的，见他过来，连忙恭维道：“长孙殿下如今越发成熟稳健，实在是我大明之福啊！”

　　太子朱常洛听到别人说他儿子好，此时也是合不拢嘴，说道：“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父皇也说你将来会是一代明君啊！”

　　朱绍岑被这两人恭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若是朱由校本人，应该是得意洋洋的坦然受之才对。

　　连忙说道：“校儿原本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孙师傅教授得好！还有之前绍岑兄弟也时常念叨这些边塞上的事情。孩儿听得多了，也就有些自己的看法了。”

　　朱常洛点了点头，说道：“这永安郡王，确实是少年英才，可惜了。不过首辅大人，这左中允孙承宗可真是个人物，孤心想让陛下好生重用下他。让他去做些事情，不用一直窝在我这东宫这个小庙里。”

　　方从哲也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殿下说的哪里话，东宫之事，再小也是国家大事。不过如今应天府乡试在即，回去我给陛下上奏疏，便指派他去主持应天府的乡试好了。”

　　朱常洛连连点头，这安排再好不过了。主持乡试，可是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不单单可以选拔人才，还可以培养出不少自己的学生。如今大明的风气不好，这榜上有名的学子便是这主持乡试之人今后的资源了。

　　朱绍岑却听得要让孙承宗去南京公干，乐意得很，毕竟孙承宗和朱绍岑、朱由校都相处得比较多。他目前还是比较容易露馅的。让孙大人出个远门，回来应该也就看不出来这些了。

　　两人又说了片刻话，方从哲也告辞而去。

　　随后朱常洛高兴的拉着朱绍岑的手，往东宫方向走去。父子二人，若不是朱绍岑心中有鬼，倒是真有些像是亲生父子了。

　　路上朱常洛欲言又止，最后却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和朱绍岑去说。

　　又过了几日，徐婉婷他们一行人，总算是在黄河汛期来临之前，提前回到了开封城去。

　　河南巡抚梁祖龄提前知道了朱绍岑的死讯，自然早已经安排好了全城挂上了白绫，算是为这位聪慧的永安郡王送行了。

　　徐婉婷毕竟还不是周王府过门的媳妇，所以扶灵进王城的事情就让魏文龙去做了。

　　她自己则是第一时间回了徐仪宾府，四处找寻徐瑢，见到了父亲以后，就把父亲给拉到了一个小屋里去了。

　　“婉婷，你也莫要难过，永安郡王虽然不在了。不过也没关系！有爹在，谁都不敢说你的闲话的！爹相信你还是嫁得出去的！”徐瑢见女儿满脸愁容，连忙主动说了出来。

　　“爹，女人担心的不是这个……”徐婉婷心里想了想，这话到底要不要和这个不正经的爹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