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叔公高文学在高家有着不小的说话分量,但二叔高启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一个敢直接对高文学下手的男人,估计以往在高家也是一个刺头,而且还应该不是一般的刺头。
高元在记忆里简单搜索了一下高启,发现并没有有关于高启太多的事情,索性便作罢不想。
高家其余人并没有傻愣愣的,想要为三叔公讨个说法的,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过去,高家众人便一个个拎着小包裹走了出来。
他们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太多行李,如今一些吃的又早已吃光,只需要收拾一些平时随身携带食物就好了。
“我们走!”
……
整个广州城已经彻底乱成一团。
城内肉眼可见的地方到处都是火光。
汉城内当然也有绿营兵驻守,只不过数量不多,加上也根本没有人去指挥他们,以至于他们根本应付不了现在这么大规模的骚乱。
尤其是当看到官府无力组织之后,城中的那些地痞无赖的心思也都活络了起来。
趁火打劫,浑水摸鱼,是他们最擅长干的事情。
如今天赐良机,若是不把握住未免有些太可惜。
高启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广州城绝对是出事了!
其余的高家人也都看着周遭的乱象,纷纷缩着脑袋,根本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完全就是闷着头跟着高元跑。
高元这么多人显然不可能完全隐藏视野,抬枪解决掉几个想上来趁火打劫的地痞无赖之后,其余那些还对高原这一行人有想法的地痞无赖,也都纷纷偃旗息鼓。
反正广州城这么大,能打劫的对象多了去了,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东西搭上命。
几乎是没怎么遇到正经阻击的高元一行人,很快就在约定时间内赶到了小北门。
小北门的周遭躺着许多尸体,绝大多数都是绿营兵的尸体。
还有一些穿的是平民衣裳,应该是天地会的那些人。
显然在发现城内乱象之后,绿营兵中还是有一些统领有脑子的,想要先行封锁广州城的城门。
只不过没成功。
高元心中对杨兴山升起一股感激。
不管怎么说,拿自家人的性命给别人家守城门,没点奉献感是做不出来的。
陶生也早早就回到了小北门,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相很生的人。
看到高元回来,杨兴山和陶生当即迎了上来。
“老六/高先生,你没事吧。”
一旁的高启,看到这两人如此关切恭敬地对待高元,眼神当中闪过一丝亮色。
“我没事,这边情况如何?”高元开口询问道。
杨兴山满不在意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些自不量力的宵小,都被我们留下了。”
人家可以表现出不在意,高元不能真的无动于衷。
抬手向杨兴山抱了个拳,高元感激道:“杨舵主和天地会的大恩大德,小弟铭记在心。以后杨舵主和天地会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小弟,小弟力所能及之内一定相帮。”
高元将话头引向自己,从而将太平军给摘了出去。
毕竟在他的心里,太平军是要成长为一股足以改变当前世界格局的力量,绝不能因为别人的小恩小惠便深陷泥沼,要保持绝对的独立自主才行。
杨青山当然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高原的意思,不过他倒是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时间紧迫,我们先撤吧。”
“好。”
……
另一边。
整个广州城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晨曦露出之时才稍稍恢复一些平静。
在经历了一晚上狂欢之后的清兵,如今也大多都冷静下来,开始有些茫然无措地聚集在总督衙门之前。
总督衙门附近早已是遍地尸骸。
甚至连总督衙门的牌匾也被人给掀了下来。
至于所谓的两广总督吉庆,自然是早就已经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和吉庆一起的,还有他的一家老小,以及在总督衙门任职的其他官员。
陆安一边踩踏着尸体,一边低头四处寻觅,不多时,他在一具尸体旁边停了下来,随后俯身蹲下。
这是一具脸还蒙着黑巾的尸体。
陆安将这具尸体脸上的黑巾摘了下来,入他眼帘的是一副熟悉的面孔。
周元!
水师提督周元!
他那脸上的一道长疤,简直就是最明显不过的特征。
陆安的脸上露出一抹兴奋。
如今广州城已经被昨夜的清兵彻底洗劫,而且在他的成功指引下,上至两广总督,下到小小县令,没有一个例外,全部都成了刀下亡魂。
加上现在眼前的这名水师提督周元。
以及早就死在城外的广东将军孟宇,和当初阻止他们入城的满洲都统德明,现在唯一还差的人,就只剩绿营那边的陆路提督彭承尧了。
说来也奇怪,他这一晚上都在寻找彭承尧的身影,只是一晚上都没有收获。
怕不是中途跑掉了。
陆安在心里默默思索着。
跑掉人并不奇怪,毕竟干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些胆小怕事的人当然要跑。
而且如果到时候没有一个人出面来收拾残局的话,估计现在外面刚刚才冷静下来的清兵,很快也就都要跑掉。
毕竟昨晚的事情往小了说是哗变,往大了说就是造反。
谁能担得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呢?
简单思索了一阵之后,陆安立刻转身走出了总督衙门。
衙门周围的清兵们还在聚集,看到陆安出来,这些人的脸上明显神情一振。
陆安身为八旗的汉军都统,已经算是级别很高的人了。
陆安按着腰刀在总督衙门的牌匾前面停了下来,他环视了台阶之下的众人一圈,随后朗声道:“兄弟们!我等从军打仗,将自己的脑袋别在了马上,为国事奉献一生,可到头来这些只会坐在官衙里的广东官员又是如何对我等的?想必诸位兄弟昨天晚上心中都已经有了论断。
他们竟然污蔑我等是反贼!
兄弟们,你们说我们清白一生,能接受这样的侮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