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从之前的愣神当中快速回过了神,眼看着马脸老二面容冰冷地弯弓搭箭,他慌忙喊住了马脸老二,让其留个活口。
事实证明,高元这一嗓子还是很有用的。
马脸老二被这一嗓子喊得顿了下,虽然箭矢仍然是快速射出,但却比一开始的时候往下偏了那么一点。
也就是这么一点,半坐在骡车上的那名清兵,被免除了一箭穿喉的厄运。
只是小腿上中了一箭。
马脸老二两箭射出,四名清兵便直接一死一伤。
剩下的两名清兵还没回过神来,以国字脸老大为首的四人便已经从左右两路快速包抄了过去。
方脸大汉手提两柄大锤当仁不让,将近十斤重的双锤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进速度,甚至一马当先,直接冲到车队另一侧的一名清兵面前,就是一锤砸下。
只是嘭的一声闷响,那清兵的脑袋就被大汉砸的脑浆迸出,整个脑袋更是直接被砸瘪了一半多。
另一名清兵也没好到哪里去,国字脸老大同样紧随那方脸大汉的身后,手提着长柄大扫子刀猛地向那清兵脑袋一扫,那清兵脑袋就被削去了大半。
两个眼珠子在空中扫过,随后溅落在地上。
瞬息之间,四名清兵三死一伤。
“呕——”
高元拄着身旁的一棵树,终于没忍住地吐了出来。
虽然离得不算近,看的没有特别清晰,但那血肉模糊的一片,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强烈人心中的不适。
尤其是高元这种,从未接触过这种场面的菜鸟。
马脸老二此时已经收起了长弓,待高元吐得差不多了,他才淡淡开口道:“吐完了?”
高元不太想说话。
他怕自己骂出声来。
这些人杀敌就好好杀敌,拿个锤子的那家伙砸人,自己也就忍了,毕竟锤子嘛,砸人很合理。
但那个国字脸,你拿个大刀非得削人家脑袋干什么!?
你就不怕把你刀崩坏!?
马脸老二却没管高元心中到底是不是在骂娘,只是淡淡地又问了一句,“大哥还在下面等着,能走吗?”
走!
必须能走!
就是爬,自己也能爬过去!
高元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随后为了向马脸证明,自己确实能走,他直接将手从身旁的树干上收了回来,随后颤颤巍巍地向山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马脸老二看着高元明显单薄的背影,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嘴角勾起了一抹隐隐约约的笑意又立刻收回,大步从后面超过了高元。
……
巴彦阿觉得今日的事情很不可理喻。
说实话,十来辆骡车的车队,留四个人看守,属实是有些托大,但谁又能想到,在大清已经立国一百多年之后的今天,竟然真的有人敢公然袭击他们这些朝廷的官兵呢?
尤其是在广东这商贸如此发达的地方。
巴彦阿都已经开始幻想,明天回广州城之后,可以领到多少军功,朝廷能给自己发多少赏银,自己又能在广州城里的青楼里,包多少个俏姑娘了,晚上自己又能用多少个姿势了。
可偏偏,就在他沉浸于自己的大梦中时,意外发生了。
先是身旁的同行一命呜呼,随后自己中箭,再然后,自己的另外两名同行也跟着一前一后走了。
尤其是看了最后那两个家伙的走法,巴彦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算是幸运的。
但很快,几名大汉脚步很慢地从四周围了上来,巴彦阿瞬间感觉,自己似乎并不是很幸运。
“你们,你们别过来!我是满洲正蓝旗人!是广东布政使大人的忠实奴才!你们不能杀我!
不,不对!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啊!”
巴彦阿大吼大叫,身子也在两只手的支撑着逐步地往后挪腾着。
就在他险些尿裤子的时候,一道听起来就很文质彬彬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位哥哥,能让小弟问一问吗?”
巴彦阿只看到那为首的国字脸点了下头,随后从这几名大汉身后,挤过来一个脸色苍白的柔弱书生。
高元身高要比这个时代的普通人高上一些,毕竟平时家境还算富裕,所以整体没吃过什么苦,细皮嫩肉,确实看起来和读书人有几分相近。
看到高元过来,巴彦阿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不少。
最起码,这些人能把一个书生派过来,就证明这些大汉对自己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而且读书人啊,有文化的人呢!
总该是比那些满脸横肉的大汉讲道理一些不是?
“你,你是什么人?”
巴彦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恐惧。
高元缓缓在巴彦阿身前半步的地方缓缓蹲了下来,手中拿着从地上捡来的一柄单刀。
听着巴彦阿的问题,高元脸色未变,也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缓缓将单刀,刀尖冲下地举了起来,随后冲巴彦阿另一条完好的小腿上,猛地扎了下去。
“啊——”
“别叫,如果你想再来一下的话,可以继续。”
高元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中气,甚至有些发虚,但巴彦阿却是立刻闭上了嘴。
牙齿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极为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开始,我来问,你来答。如果你回答的话,和我问的问题无关……”
高元晃了晃仍然插在巴彦阿小腿上的单刀刀柄,“你懂的。”
“嗯嗯嗯……”
巴彦阿慌忙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第一个问题,你说你是广东布政使的奴才,那广东布政使叫什么?”
“常龄!广东布政使叫常龄!他和我一样,都是满洲正蓝旗人,不过我是他的旗奴,所以他是主子,我是奴才……”
生怕高元再给自己来一刀,巴彦阿回答的语速很快,而且还将常龄的身份也兜了出来。
“常龄……”高元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这次出来,奉的是常龄的令?”
“嗯……”
巴彦阿稍稍顿了一下,毕竟像他这样的奴才,自小接受的教育,似乎是不让自己随便透露主子的事情。
在巴彦阿这心中的抉择之际,高元却是当即手握刀柄,猛地将单刀从巴彦阿的小腿上拔出,随后再一次向同样的伤口位置扎了下去。
“啊……”
“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