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赘婿有多惨?
很惨,令人发指的惨,惨绝人寰的惨。
不仅没有家庭地位这么简单,在旧社会,当了赘婿,要对老婆言听计从,伺候周到。
稍有不慎,挨打挨骂那都是轻的,生了孩子要随媳妇姓,生不出孩子可能被随时降为仆役,做牛做马。
没有人身自由,没有财务自由,更没有前途希望。
要是老婆善良,说不定还能混吃等死,万一遇上脾气不好的,那简直人间炼狱。
比如老程家,那可是将门之家,家里人都不喜欢读书,喜欢的是舞枪弄棒,听这词儿,就知道在这家当上门女婿的吃多少枸杞都补不回来。
这么说吧,杨思源入赘程家,人家就没把你当人看,就一传宗接代的工具人而已。
更可怕的,杨思源记忆里,小时候跟程家孙女一起玩过,别看只是个小丫头片子,还比杨思源小一岁,但那个头却比杨思源还高半头,体型甚是壮硕。
稍微惹恼了她,那女娃娃便拳打脚踢,杨思源根本不是对手,后来小女娃长成了大女孩,便更过分了。
东平府治安比起周围州县来,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好。
为啥呢?因为程家小娘长大后,把家里丫鬟组织了一支什么娘子军,整日修习武艺,专门惩罚街市上的混混无赖之流。
那些混混无赖们谁要运气不好遇上她们,轻则鼻青脸肿,重则缺胳膊少腿。
久而久之,东平府便几乎见不到什么混混无赖了。
大家想想看,就这么一物理输出加强版的女汉子,杨思源这个柔弱小书生入赘过去,还有活路吗?
想想就可怕。
花轿外传来一阵哭声,却很快被人喝骂了回去。应该是娘亲不舍儿子入赘程家,哀求杨父。
杨父却训斥道,“你个无知女子懂个什么?!只有源儿入赘河东伯府,杨家才有救,难道真要卖房买地去还债吗?”
“老爷说的对,”又一个中年女子笑道,“用源儿一个,换咱们全家平安,这买卖做的值啊。
再说了,程家是勋贵之家,让源儿入赘程家,没人敢说咱们杨家丢了脸面,只会羡慕咱们攀上一个大靠山。
源儿去了程家,以后吃香喝辣,岂不快哉?哈哈……”
杨思源算听明白了,父亲根本就是卖儿子,大娘更是对他入赘一事幸灾乐祸,没了他,将来杨家家产都是她的宝贝儿子的了。
杨思源心中有恨,可又不是那么恨,怎么说呢,身体的记忆上,他对家里人肯定是有情感牵绊的,可灵魂上说,他们就是陌生人,谈不上什么爱恨。
不一会儿鼓乐大噪,轿子也被抬了起来,开始向前走,后边的哭声却越来越小。
杨思源知道别人是指望不上了,神仙都是骗子,更不能指望他们,到最后能依靠的,还是自己。
他打定主意寻机会逃跑,便不再挣扎,开始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外鞭炮齐鸣,人声鼎沸,应该是到程府了。
他也看不见外边发生了什么,等轿子落地,一个满脸炸毛胡子的健壮老头猛地掀开了轿帘。
“孙女婿,到家了。”
老头笑眯眯地伸手把杨思源整个提溜起来,跟拎小鸡子似的拎进了堂屋。
屋内披红挂彩,宾客满堂,大家看到新女婿被五花大绑,心知肚明似的只是哈哈大笑,却没有一人站出来仗义执言。
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啊,道德沦丧啊,人性泯灭啊……
杨思源内心咒骂了他们一万遍,仍旧无济于事。
走到供桌前,老程把杨思源往右边的蒲团上一扔,往两边太师椅上一坐,扯开嗓子叫嚷,“孙女婿到了,霞儿,赶紧出来拜堂吧!”
杨思源被摔得七荤八素,脑瓜嗡嗡直叫,迷迷糊糊被人按着脑袋拜了堂,然后又被两个强壮的丫鬟一边一个架着来到后院的洞房。
被放到了一张大床的床沿上坐定,杨思源才长出一口气,这一天折腾的,人都快散了架了。
一个高头大马的丫鬟粗声粗气,“都说新姑爷长的俊俏,我看看是不是外边人瞎说。”
另一个少矮一点点的丫鬟却拦她,“别闹,这红盖头要等着咱们孙小姐揭,你揭了算怎么回事?”
“哦……也对啊,那等小姐揭开了,我再进来观瞧。”
“瞧什么瞧,咱们是孙小姐的贴身丫鬟,将来就是通房的丫鬟,不急这一时,再说孙小姐要和姑爷洞房,你进来观瞧又算怎么回事?”
“呃……对哦,要先洞房,嘿嘿,看我这脑子,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我明天再看。”
说完便被拽了出去。
杨思源那叫一心惊胆寒,这都啥啊,丫鬟一个个的都比我大一圈的体格子,还通房丫鬟?
伺候完了你家孙小姐还要伺候你们?这不要了亲命了嘛。
在老程家当上门女婿,咋这么惨呢?不行,得赶紧想法子逃跑,万万不能和小姐洞房,会死的!
杨思源绑在背后的双手试着摸索,除了被子褥子,什么硬物也没摸着。
抬头一看,借着火红的烛光,透过盖头的遮挡,隐约看见了屋内的大致情况。
这洞房布置的不错,中间一张圆桌上摆着两支龙凤烛,还有一些酒菜,就是没看到任何剪刀之类的金属制品。
笨哦,杨思源自嘲,没剪刀,直接用蜡烛烧呗。
好不容易僵尸跳蹦跶到桌子前,发现蜡烛的火焰位置有点高,他只得转身背对烛火,双手用力往上抬。
幸亏现在的身体年轻,要是搁他原来的身体,铁定做不出这种高难度动作,这么说吧,但凡有一点肩周炎的,都绝对够不着。
忍着灼烧的剧痛,好不容易把绳子烧断了,那一瞬间,身体差点失去平衡摔个大马趴。
幸好他反应快,双手撑地,这才没发出什么声响惊动了门口的俩大个丫鬟。
接下来便是把双脚解开,头上固定的盖头也扯下来扔在一边。
杨思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通过门缝看了看门外的情况,俩丫鬟在聊天,没察觉屋里发生了什么。
但从正门逃走肯定是不现实了,大白天的他也不会隐身术啊。
这房间的结构是三面墙,一面木门窗透光墙,这边有人守着,唯一一个可行的逃跑路线就是对面墙顶上一扇通风的空气窗了。
空气窗又高又小,杨思源大致比了比,好像很难钻出去,就怕钻一半卡上边,那就悲催了。
他心里急啊,程家孙小姐这会儿估计在前堂给宾客敬酒,指不定啥时候就会过来洞房,要是再拖下去,杨思源怕是真要失身于此。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