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石夫人看了一眼王子腾，见后者悠哉的喝茶，便是明白自己来的不算太晚，好在王子腾在命小厮奉茶的时候就让后者去通报了自己。

　　“名探春！”王夫人笑道，“嫂子你见过她的。”

　　“原来是那个丫头，确实不错。”石夫人含笑的夸赞了一番，然后坐到了王子腾左侧的一张椅子上。

　　此刻，暗香从外面奉了几杯新茶走了进来，递到各人身侧的案几上，又快步的退了出去。

　　“我刚才听姑太太说是要将探春说与我儿子为妻？姑太太是这个意思吧！”石夫人再度询问了一番。

　　“是，原打算先和兄长商议完，再禀报嫂子的。”王夫人回道。

　　“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姑太太！”石夫人当即拍了一下桌子，就站起身，冷声道。

　　薛姨妈身子一颤，反倒是王夫人却说道：“嫂子，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才是。”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这说亲一事难道不是后宅所管的吗？难不成姑太太你不清楚这其中的礼数不成？就算我们老爷是你兄长，你此举却是越过了我这个王家当家太太，你当我是傻子不成？”石夫人抨击道。

　　“嫂子，我......兄长......”王夫人看向王子腾，期待他能替自己解释一下。王子腾也不愿这姑嫂之间因此事生了嫌隙和龃龉，于是劝道：“好了，不就是一件亲事吗？吵吵嚷嚷的。这是我的书房，要是被下人们听见了，老爷我的脸往哪放！胡闹！”

　　王子腾又说道：“要吵，回后宅去，我亲自腾个院子出来，给你们三都放进去，吵个够！实在不大成个体统。”

　　“老爷！（兄长！）”石夫人，王夫人，薛姨妈都不敢吱声了。

　　“有事就说事，别扯别的那些有的没的。”王子腾命道。

　　“姑太太，请吧！”石夫人示意了一下，王夫人将刚才说给王子腾的一番陈述又重复了一遍。

　　“薛家姑太太你也是这个意思？”石夫人听罢，当即又看向薛姨妈。薛姨妈颇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

　　“探丫头是何人所生？”石夫人问道。

　　“是我们老爷的一个姨娘，姓赵！”王夫人回道。

　　“品性如何？这赵家可是官宦人家？族中有多少田产？族内兄弟又是做什么的？”石夫人又问道。

　　“......”王夫人知道这是探春的弱点，主要是母族出身太贱，可还是辩解道：“探丫头自小就和我亲近，我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相反她和那面不是很亲近。”

　　“呵呵。一个连自己生母都不愿意亲近的人，岂不是失了孝道。就是再如何的遵守礼数，可天下哪有嫌弃生母的道理，真是笑话！”石夫人冷笑道。

　　“嫂子......”

　　“够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个侯门庶女出身，说到底还是你这位大姑太太没把我放在眼里。现如今拿这样的姑娘来搪塞于我，我真不知道你是真为攸哥儿好，还是要害了他。攸哥儿是王家的嫡子，让庶女配嫡子，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所生的女儿，你还真是算计的好啊。是想让攸哥儿将来被人笑话死吗？所以我就问姑太太，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石夫人怒叱道，对着王夫人就是一顿数落。

　　王夫人脸色一时间变成了酱紫色，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和你说，姑太太，你们家的那几位姑娘我都看过，见过，我且问你，她们当中哪一位有被好好教导过？听你这么一说，那三姑娘应该是其中优者，可以小见大，终究是你们这些当家太太的不是，礼数，品性，规矩，处事样样不教，这就是你们侯门的教养不成？还有，记得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宝玉才是要紧事。我们是亲戚，有些事放在家里没什么，可若是被别人传出去，那毁的是什么，你这个做了当家太太的难道不清楚吗？攸哥儿是我的儿子，他的亲事自然有我和我们老爷做主，你反倒好做起了两家的主来了。我还没死呢！”石夫人训斥道，“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我今日索性给你留个面子，就不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了。至于你所说的三姑娘，可以。我答应了，不过是做攸哥儿的姨娘！你要是不会教或者懒得教，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嫂子，你也太过分了些。探丫头虽说是个庶女，但毕竟出自国公侯门，岂能如此作践！”王夫人反驳道，言语间也多了一丝怒意。

　　“作践，呵呵。真不知道是谁先作践了谁。”石夫人一甩袖袍，冷笑道。

　　薛姨妈拉了拉王夫人的衣服，然后起身歉意的说道：“我姐姐她考虑不周，一时糊涂，这才招了嫂子的忌，还请嫂子大人有大量，能够宽恕了才是。”

　　王夫人面色几经变幻，当即也起身，放下姿态，恭敬回道：“嫂子教训的是。是我一时昏了头，冲撞了嫂子，这里我给嫂子陪个不是。只是探丫头并非嫂子所想的那般，我也是为了我们王家的将来考虑啊。”

　　“你是为王家的将来考虑吗？我王家的将来在于攸哥儿，不是你这位已经出了门的姑太太。你自己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向我倒苦水了。此外，攸哥儿的亲事我和老爷自有主张。至于你家那位三姑娘，出身太低了，做攸哥儿的姨娘已经算是很给你们贾家面子了，你这做姑母的不会不清楚将来攸哥儿会走到哪一步吧。”石夫人见王夫人认错，也缓了一下语气，当即又敲打道。

　　“难不成嫂子你是看上了那林家的姑娘不成？嫂子，你不能犯糊涂啊！”王夫人试探道。

　　“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需要你来教我吗？”石夫人极为不爽的说道，“我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死心。你当我和我们老爷没想过攸哥儿的亲事吗？你自己都说了，他在京都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难不成这京都里除了你们荣国府就没别家有姑娘了不成？可为何我们夫妻二人始终不定，你就没想到这一层吗？”

　　王夫人听着这话，不禁心中一惊，可随即又心生疑惑。

　　“大妹妹，此事你无须胡乱揣测了。你嫂子这般说，自然其中也有着我的意思。”王子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当即释疑道。

　　“是！”王夫人哪里敢违拗，她也不是傻子，只是她不敢往那方面去猜，是故当下也不好再问。

　　“好了。二位妹妹的心意我这个做兄长的已经收到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才是。”王子腾也起身，走到了屋门前，看着站在屏门外那些恭敬侍立着的丫鬟婆子们，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当即说道。

　　王夫人看向石夫人，补充道：“嫂子的意思我清楚了，回头等我们老爷回了京，我问问他的意思。”

　　石夫人不失礼数的将二人送出了王宅。

　　“唉！”马车中，王夫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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