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凤姐和平儿早已彼此默契多年,哪里还看不出平儿是有事前来。于是和贾母告罪了一声,在后者同意后,便是快步的迎了上去,问道。
平儿瞧着凤姐迎上来,也是顿住身形,只听得她笑着说道:“喜事!”
凤姐哈哈一笑,了然并得意道:“确实有一桩喜事!我原本打算回家与你说的,不料你已经知道了,那也省的我说了。”
这回轮到平儿惊讶了,她哪里知道两人说的喜事压根不是同一件,可她知道凤姐是说一不二,加之又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自不好当下里打凤姐的脸,让后者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
李纨听见凤姐所说,也起了好奇之心,问道:“什么一桩喜事?”
尤氏笑着拉过李纨,将薛蝌与邢岫烟的亲事说与了后者,李纨听罢,也急忙给邢夫人和薛姨妈道喜。林黛玉自贾母怀中坐起,来到宝钗跟前,笑着说道:“天下的事真是人想不到的!怎么想的到姨妈和大舅母又作了一门亲家。”
薛姨妈道:“我的儿!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管姻缘的有一位月下老人,预先注定,暗里用只用一根红丝,将这两个人的脚绊住。凭你两家隔着海,隔着国,有世仇的,也终有机会做了夫妇。”
“姑妈,你说的这话我也听你讲过,只是某人将这红线绑在了树上!”凤姐揶揄笑道。
“呸!”
“不好意思喽!既是不好意思......”
“凤哥儿的这张嘴,实在讨打!”贾母虚打了凤姐一下,忙止住了她,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发浓郁,而后又瞧得平儿频频看向凤姐,心下里自有猜度,于是对凤姐说道:“凤哥儿,你出来久了,要不还是先回家看看吧,想必是茂哥儿寻你不是。”
“我现如今也成了没人要的了,既是老太太的吩咐,我自不敢不应,这就走了!”说罢,凤姐便是一一和在场之人请辞,然后带着平儿离开了苍泱筑。
路上,凤姐突然止步,转身不悦的看向平儿,责问道:“到底什么事?方才你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奶奶还请息怒,只是这事关系到王家大爷!”
“我哥哥能有什么事?是不是你家二爷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又来求我。这一天到晚的,离了我还过不了了,真真是可笑!”王熙凤冷笑道。
“不是亲舅大爷,而是去了江南的那位!”平儿忙道。
“嗯?你是说攸兄弟!该死的小蹄子,还不如实招来。”王熙凤横眉倒竖,立马喝道,丝毫没讲情面。
“二爷方才回府上,命兴儿先过来家里找二奶奶,说是支些银子送礼。我见奶奶您进了园子,便是先打发了兴儿,后来二爷回家后,与我说攸大爷要回京了,至于这原因是圣上擢了官。”平儿如实说道。
“擢了官?什么官?”
“说是由原本的江南御史擢为兵科给事中,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另外,二爷眼下里还在家里等着奶奶您呢。”
“他要多少银子?”
“一...一百两!”平儿吞吐的说道。
“你先回家去,从我那体己银子里支二百两给他,就说这银子有一半是我的心意,另一半才是他的,想来太太那边应该也是知道了的。对了,还有你和你二爷提一句,回头若是去了王家,少喝酒,喝完了早些回来......”王熙凤一一嘱咐交代道,平儿也连声称是,记在心里。
交代完事情,王熙凤再度回到了苍泱筑中,瞧见众人正在吃茶用点心,而后面露喜色的来到林黛玉跟前,笑道:“给妹妹道喜了!”
众人本就意外凤姐怎么又折了回来,现在又说出这么一句不合理的话来。
“凤丫头,你怎么又胡说了?”邢夫人逮住机会,立刻训斥道。
王熙凤没搭理邢夫人,当即向贾母解释道:“老祖宗,二爷托平儿递了话给我,说是攸兄弟要回京了。圣上升了攸兄弟的官,由监察御史擢为兵科给事中。”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还是贾母最先反应过来,抚掌笑道:“好,凤丫头......”
“老祖宗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太太那也会安排妥当的。我已经让二爷待会将贺礼一并送过去。”王熙凤劝慰道。
“还是你做事我最放心!”贾母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那是老太太和太太们教的好,哪里成了我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王熙凤谦虚的笑道。
李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她不敢显露出来,这十来日的尽心办事好不容易让王夫人对她有所改观,到头来仍旧不如凤姐一句话。
“那林妹妹......?”王熙凤意有所指的说道。
贾母将黛玉揽入怀中,说道:“你急什么!等过了年再说也不迟。”
凤姐自知吃了一鼻子灰,忙摊手说道:“老祖宗自己舍不得,倒拿我这个做孙媳妇的使气,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不得老太太的宠了。”
“哈哈哈......”
......
王攸自书房中打伞走出,便看见王辰四人以及魏畑一左一右的自廊下围了上来。
“大爷!”几人都心忧的唤道。
“我早已料到了,你们也无需担忧什么,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怼,有后悔,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至于其它,一切按计划施行就好。”说罢,便将伞递给了川儿,由后者带着去往前厅。
“王大人!”刚一入前厅,王攸就察觉到其中氛围不大对,因为这一次来的人当中,除了为首的万千户之外,其身后的一拨人竟没有一个认识的。
“千户大人!”王攸作揖行礼道。
万千户点了点头,然后从身后的一人手中接过一道明黄色的折子,紧接着站在前厅正北处中间,宣道:“圣谕!”
“臣王攸恭请圣安!”王攸心中打鼓,当即面北跪了下来,恭声说道。
“圣躬安。”万千户也不多废话,郑重的打开折子,按折子上所批复的内容说道:“朕知道你在南面不容易,你王氏父子二人皆为忠臣,这一点令朕颇感欣慰......本朝以孝治天下,朕也并非是无情之人,知道你心中有所牵挂,自是做事掣肘,多有不快,是故诏你回京,任兵科给事中一职。北上一路严寒,且多有坎坷,自有人护送你回京!”
“臣谨遵上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攸接旨谢恩,复又对眼前的万千户一众锦衣卫笑道:“诸位请先用茶,容下官先安排一下。”
万千户推辞道:“茶就不必了,王大人还请速速安排妥当才是,安排好后,着人到妙春居知会一声即可。”
“是!”王攸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