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天下九州最富的扬州之郡城,同时也是江南一地最大的城池。
相较于神京,金陵城虽比不得前者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地,但它胜在不是天子脚下,加之地处江南腹地,又有当朝第一大河南江作天堑,可以说是易守难攻的同时又能够汇集如星海一般的豪绅权贵,文人墨客,美女佳人。
可以说,金陵城算的上是天下第二的繁华之地。四大家族贾史王薛的先祖就是在这座城池中发迹的,只不过随着世事变迁,老一代人的逝去加之朝廷天子照料,四大家族的嫡系都迁去了神京,留在江南一地的都是各自家族的分支。
然而就算如此,这些世家大族的分支凭借着嫡系的权势在金陵城中依旧是活得潇洒自在,多有沉迷于声色犬马,整日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江面上突兀的自运河中拐出三艘大船出来,中间最大的一艘船上的最高处插了一根旗杆,旗杆上系着一面用隶书所写的“王”字大旗,一名年轻公子走出船舱,眺望着西面天空的余晖,目光微凛的念道。
只见他头戴黑漆小冠,一根白玉簪插在发内,身着一件水青色的绣鹤展翅的剑袖,其内里是一件云锦宽袍,外罩一件玄色大氅用以防寒,抵御沁冷的江风。其腰间系着一条玄色的镶玉鞓带,脚踩石青色朝靴。左腰处鞓带上挂着一把灿银三尺长剑,一块黛色玉佩和一枚小巧印章。
“攸兄弟!”这时,少年身后的舱门被人一下子拉开,只见来人魁梧威猛,肥头大耳,眼露醉意,口中唤道。许是被江风一吹,后者的醉意消散了不少,又听他笑道:“攸兄弟,咱们终于到了!时隔五年有余,我薛文龙终于回来了!哈哈哈......”
“薛大哥哥,你莫要忘了姑母和宝姐姐送别之言!”王攸提醒道,而后心中念道:“是啊,五年了,我来这个世界也五年了。”
薛蟠听及王攸说道母亲薛姨妈和妹妹宝钗,急忙赔笑道:“不敢忘,不敢忘,攸兄弟,你现如今是朝廷亲封的江南道巡察御史,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话音刚落,薛蟠身后又出现一个俊美青年,青年有些嫌弃的一把推开挡路的薛蟠,然后快步的冲到船舷处。
“呕!呕!呸!”青年又一次吐了!
“柳兄弟,你这一路都吐了不下百余次了,若换作旁人,早已吐死在了半路上!”薛蟠当即笑着说道。
“......”青年正是柳湘莲,自从那次他打了薛蟠之后,作为薛蟠的姑表兄弟的王攸亲自带人找上了他。当时两方还比斗了一场,很显然,王攸一方人多势众,柳湘莲自然是被抓住了。不过王攸并未将其送至官府,而是将此人招揽了下来。
“大哥哥,你先去端碗水来给他漱漱口才是!”王攸走到柳湘莲的身后,拍了拍后者的背部。
“攸兄弟,我就搞不懂,人家当官都是拖家带口的,怎么反倒是你,连一个奴婢丫鬟都不带,反倒带上了这个家伙,当然还有舅舅身边的那几个护卫?我......”薛蟠有些埋怨的说道,但说到后面又及时停住了,主要是七月份锦香院一事之后,薛蟠找了个空闲时间问了一下王攸的性取向,是不是也有龙阳之好或者说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当时令得王攸是颇为气结。
什么吃菜的时候突然发现菜里有个大青虫,什么喝酒喝醉了,薛蟠脸上被涂了墨汁,就连后来去锦香院找女人的时候,正要发射之际,一个人突然闯进了薛蟠的雅间,吓得薛蟠差点吐血。此处不多赘述。
不过令薛蟠高兴的是,自己的这位姑表兄弟是个正常人,也就是说妹妹宝钗跳的不是火坑!
柳湘莲喝了水漱了口之后,摆了摆手,歉意的说道:“对不住,王大人,一路上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属实腌臜了!”说罢,柳湘莲便是直起腰,捋了捋两鬓处的碎发。
这柳湘莲本就长得俊美,加之又串过戏,一举一动之间确实有了一段风流,将端水而来斜靠在栏杆上的薛蟠看的眼睛发直,不过却被王攸一下子打醒了。
“大爷,攸大爷,依照眼下的速度,预计今日戌初二刻能够抵达金陵渡口!不知?”此刻,甲板之上,一名身着绸缎衣裳的富态男人拱手说道,此人正是薛家铺总管张德辉!
此次薛蟠回到金陵,主要是想着从金陵采购一批货物运到京都发卖赚一些差价,学着做生意,其次就是应了薛姨妈的命令跟着王攸。
“攸兄弟,您接下来如何打算?”薛蟠好奇的看向王攸,就连一旁的柳湘莲也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
“今夜不入城,明日早上再进城!”王攸坚定的说道。
“是!”柳湘莲作揖道,随后就直接进了船舱,去通知王辰,王亥等人了。
“攸兄弟,为什么啊?你不知道那金陵渡口就在秦淮河边上,那里晚上可热闹了!”薛蟠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关键是刚才他动了一些欲火,想着今夜能够躺在温柔乡里。
“大哥哥!”王攸扫了薛蟠一眼,但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奉圣命担任江南道巡察御史!你莫要小看这只是个正七品的官职,和那些县令品秩一样,但其职责却是代表天子巡狩,岂能随意?”
“攸兄弟,你也知道我书读的少,对这些东西都不大了解!”薛蟠摸了摸脑袋,讪讪的笑道。
“无妨,大哥哥,今夜?”王攸试探道。
“呆在船上!我哪儿都不去!你放心,明日再随你一道进城就是!”薛蟠拍了拍胸口,坚定的说道,可心里还想着秦淮河两畔的那些佳人。
心有所思,自然就容易露于表面。王攸怎会看不出薛蟠的心里想法,于是说道:“大哥哥,你今夜先上岸吧!不过记住,千万别招惹是非,我知道当年你是金陵一霸,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这都过去数年,指不定您的霸主地位早已经换了山头!”
“真的?太好了!还是攸兄弟你最懂我,你放心,我有分寸,绝不给你添麻烦就是!对了,明日会不会有很多官员过来迎接你下船入城?”薛蟠哈哈笑道,兴奋不已的说道。
“会!”王攸含笑的说道。
“那算了,我今夜就呆在船上了,我要跟着攸兄弟明日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夹道欢迎!你不知道当年我带着母亲和妹妹出金陵的时候,还没走远,就听见有人家在那放鞭炮,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欢送我出城,后来才知道那些人是真的高兴,高兴我终于离开了!呵呵。”薛蟠恨恨的说道。
“夹道欢迎?呵呵,指不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自己往里面钻!”王攸心中不禁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