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么一出尴尬,柳映月便站在门口一直等着。
“最近这是怎么了!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让人家换衣服,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出来……!”
何途看着她肚子一人尴尬到跺脚的样子,脸上的笑反而更浓了。
虽然武力上跟杨氏差不多,可这柳映月的性子却不同。
也许这是没有成家跟成家后的区别吧。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没多一会,何途便朗声开口。
柳映月问声有些木纳的转身,低眉眯眼的进去。
何途刚刚系上束带,正对着房间里的一面大镜子照着看。
白色金纹的衣袍,衣领处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绒,穿在身上不但暖和,整个人也神气了很多。
“想不到,你还挺会买衣服的。”郑重的看着柳映月,何途柔声道:“多谢了。”
柳映月只顾着收拾自己刚刚弄出来的一堆衣服,也不搭理何途。
那些全是娄羋的衣物,如今的条件,自然没有人会穿娄羋的旧衣物。
见柳映月头也不抬一下,何途便微微弯下了身子,打趣道:“怎么?女侠您这脸颊,还红着呢?”
“你!”柳映月不满的将一件衣物丢了过去:“就不能别提刚才的事吗。”
“不提不提,以后绝对不提了可好?”
笑着将衣服捡起,何途又从柳映月手中夺过那一堆的衣物:“来来来,先坐这,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吃的了。知县可是有私厨的,今日我们也尝尝。顺带有些事谈谈。”
说罢,何途转身将一堆衣物扔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有什么事你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吗?若用的到我,再跟我说一声便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随着何途的身影移动。
等何途转过身来,二人坐下:“跟朝廷作对,此事一直都是你在做主和谋划,我既然答应让你做主,那就是相信你。”
此刻的柳映月也将之前的尴尬忘记,双眼盯着何途,脸上透露着一种柔情。
何途顺手拿起面前的茶具,斟出两杯茶来,推过去一杯道:“好歹有一半的人是当初跟着你的,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说。”
“你要想说,那就说一声也无妨。不过说真的,自从你来了之后,所有的事都是你负责,我整日没有什么操心的事,也就不想那么多。你这突然跟我说一些事,其实我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不好,毕竟你每天都在想这些事情。”
这番话,柳映月算是把眼下的处境看的很透了。也把自己的态度说的很明白。
何途听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也没有继续在刚才的事上再纠缠。
放下茶杯,他直接问道:“说说看,你在账房里发现了多少钱财?”
提到这个问题,柳映月露出了皎洁的微笑:“你猜猜看?”
“我又不是刘渊,对大宋知县一年俸禄一无所知。哪里能猜的到这种事情呢!”
“给你提个醒。”
说着,柳映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在桌面上。
“三百两文银?”
“是三千两。”
“会有这么多?你可别数错了才是。”对这个数字何途还是觉得震惊,“这一个知县,府上就有如此多的银子?”
“这就是你不知道了。”柳映月动了动身子,坐的端庄,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别忘了,娄羋不是什么清官,而且他还有一个好侄儿,二秃子。”
这么一说,何途当即仰起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二秃子打家劫舍,只抢就能抢到很多的钱。再加上他还往剑阁县多次贩卖女子,也能弄不少的钱来。
就在何途接受了这个现实微微点头之际,柳映月却又是平淡的开口:“这三千两只是银子,除此之外还有两千贯铜钱,再加上一些珠宝等物,没有万两银,那也有八千。”
“不错,真是不错啊。”何途好一番感慨:“看来这打家劫舍,还是得挑当官的。咱们这才一次,就算是万贯家财了吧?之前那么多次,也不及这一半的一半。”
“看把你高兴的,若不是如此,谁会给你买这般昂贵的衣物。”
万贯家财在大宋皇帝眼中什么都不算,可这对眼下的何途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
城中虽然可以在背后稳定控制,可很多东西还是不能摆在城中。
而且他们现在招人用人都不能用强,如果用强必然会遭受到百姓的排斥。
若某天东窗事发,他们还是没有一个稳定的根基点。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需要用到金钱。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如今这些依然在大宋朝廷统治下的地区,钱财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最基本的购买所需材料,雇佣工匠,搅动一方的经济秩序,这些都需要钱。
正当兴奋的时候,之前吩咐的美酒佳肴刚好被人端来。
宋朝的饮食已然是蒸煮烹炸等多种方式结合,瞬间充斥满屋子的菜香味着实勾起了何途的馋虫。
这可比杨氏烧出来的菜香多了。最起码的有油水,不会都是野菜。
……
此刻,城门外一里之地。
看着已经能够看到的城门,二种一伙人却是双脚一步沉过一步。
“我说二种啊!你觉得这事可靠吗?”看着犹犹豫豫都不再前行的十多人,一个中年农夫来到二种的身边:“这秦王……到底是何人呢?!他说可以换取赏金,可我怎么记得县衙的榜上没这么多人呢?何况这秦王只留名不见人,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呢?”
二种又哪里知道这么多?他只是觉得击杀山贼的赏金应该不会少,想到赏金也就来了。
此时面对城门,明知道再走不远进了门就能领到钱,可却是不敢再前行了。
脸色愁苦的看了看怀抱着的木盒,二种低声道:“秦王都给送了粮食,这些山贼应该也不会错。”
“可这秦王毕竟不是那娄知县。我们这每人抱着个装人头的木盒子!一群手无寸铁的农人,怎么就杀了一伙山贼?”
“哎呀呀……!我说你怎么就……”
被那中年汉子一句这一句那,说的有些不耐烦了,二种直接晃了晃身子:“你们若是怕了就别去,我自个领银子去。”
说完,紧紧的一闭眼睛,硬着头皮大摇大摆的接着前行。
其余人见状,也都跟着往前走。
最后一里的路程,众人是提心吊胆,却又为了金钱硬着头皮铤而走险。
只可惜,这些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卫卒看到后,不由分说的拔出了佩刀指去。
“军爷,这位军爷啊,我们杀的山贼,县衙的通缉榜上有名的,都是山贼啊!”
二种一个劲的说着,可是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光,脸上谄媚的笑都不自觉的扭曲了:“真的……都是山贼,是来换赏金的啊!”
“换取赏金。哼!”那卫卒打开木盒子,用刀拨动了一下头颅:“我怎就不知道知县通缉过此人?何况,县衙近日根本没有张贴悬赏榜单,尔等刁民竟然胡作非为。”
停了这话,二种身后顿时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完了完了,这根本就没有张贴榜单,更别说是不是榜上有名了。”
“我就说,这秦王也许靠不住……”
“嘘,小声点,别被军爷听去。他们要是知道因为秦王的事,我们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身为大宋子民,除了赵官家,哪里有什么秦王!军爷要是知道了我们跟这秦王有勾结,不就是谋反叛国嘛!”
一声声一句句,说的很急,却也被周围人听的真切。
人头的事见了知县也许还可以再说说,可若是被挂上私通秦王接受秦王恩惠这些罪名,那可就是谋反的死罪。
短短几吸之间,十多人已经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嚷嚷什么呢你们?有什么事等见了知县自然便明了,走。”一名卫卒举着长枪,大声呵斥着。
……
县府里,何途刚刚吃了个半饱,十多样各式做法的菜肴这才品尝了一半。
举起娄羋珍藏的美酒嗅了嗅,何途先是抿了一口,而后一口饮尽:“这也三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喝到能入口的酒。”
有吃有喝,还有佳人陪伴着,何途顿觉自己到达了新的巅峰。
可这没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刘渊一手提着裤腿急匆匆的跑来,满脸的担忧:“不好了,那些个前来送人头领赏的百姓被守城卫卒压来了。”
“送人头领赏的百姓?”自己嘀咕了一句,何途猛然意识到什么。
“糟了,还不曾让娄羋发通缉榜文,也没有告知这些卫卒。”原本想着着急的事情都给处理好了,却不想,把这事给忘了。
“娄羋呢?刘员外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若是没好就先将他叫来,把这里的事先解决了。不能让这些百姓受罪,否则的话,我们好不容易在他们心中留下的秦王形象,也就在此破灭了。”
刘渊着急的都跑出了汗珠,这才刚刚擦去汗,匆忙回道:“娄知县跟两个兄弟去了刘员外的家里,这才刚去不就,怕是还要一会才能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