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除了冷锋自己与乔寒的心跳时,就只有桌案上灯芯在火光中“噼啪”作响。
冷锋伸手摸了摸乔寒的额头,后者没有抗拒,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冷锋,小手紧紧抓着冷锋的胳膊。
“嘶~没有发烫啊?”
冷锋收回手,想把另外一只手抽回来是有些不现实了,但总不能一直这样。
为了验证乔寒是不是真的“犯病”了,冷锋伸出手在乔寒眼前晃了晃。
“这是几根手指头?”冷锋收回四根手指,对乔寒问道。
“一根。”
乔寒抬头看了看冷锋的手,脆生生的说道,说完还有些歪着头,满脸疑惑的看着冷锋。
见她这样,冷锋脑海里回想起鬼医说的话,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无奈之下,冷锋从乔寒手里抽回手,阴沉着脸从土炕上下来,乔寒还想伸手去拉冷锋的衣襟,但看见冷锋脸色不好,没有去胡闹。
冷锋找出鬼医开的药,生火慢慢熬煮起来,不一会儿,难闻的草药味儿就飘到了乔寒鼻前,小姑娘眼珠子一转,起身从土炕上下来,没有穿鞋,踮起脚尖,悄悄的依在门框上看着冷锋煎药。
悄咪咪的看来一会儿,就静悄悄的收回脑袋,蹑手蹑脚的返回小屋,翻身爬上土炕,拿起一旁的被子就把自己捂上了。
又过了一阵,冷锋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来到小屋里,看着躺在被窝里睡着的乔寒,气就不到一处来。
但好在冷锋知道分寸,把汤药放到一边,伸手就摇了摇乔寒的脑袋。
“喂,醒醒!别睡了!起来把药喝了。”
“嗯?…怎么了?”
乔寒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不解的看向冷锋。
“哟?清醒了?来来把药喝了,瞎闹腾我就把你捆起来丢进柴房里过夜。”
冷锋说着就把药放在了乔寒身前,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汤药,那难闻的气味让乔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没有询问冷锋话里的意思。
咬着牙,一点点的把药喝了下去,刚放下药碗,冷锋就拿着转身出了小屋,又端来一碗汤药,这下乔寒就不乐意了。
“怎么还有?不是喝完了?”
乔寒有些哭丧着脸,是药三分毒,那滋味能好喝就怪了,又没个蜜饯,嘴里的苦味儿实在是让乔寒受不了。
“喝完了吗?你是不是没睡醒?刚刚不是没喝吗?快把药喝了。”冷锋语气玩味的说道,把药放在了乔寒嘴边。
乔寒就是在傻也知道,冷锋这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报复自己这个“病人”,可看着冷锋的眼睛,乔寒只能紧咬银牙,把嘴边的药喝了下去。
这下嘴里的苦味儿更重了,原本精致点的五官紧凑在一起,让冷锋看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见冷锋的笑声,乔寒气的拿起枕头就向冷锋砸去,冷锋伸手接过,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你现在是真清醒了,还是没有?要不要我把汤底给你拿了?”
“你…你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乔寒咬着银牙,气哄哄的说道。
“哈哈!”冷锋笑着忽然把手里的枕头丢给乔寒,后者伸手接过,感觉胸口一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冷锋几步上前,捏着乔寒的脸,脸色阴沉。
乔寒不知道冷锋这是什么意思,无辜的看着冷锋,可冷锋也没有说什么,盯着她看了会,就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乔寒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火辣辣的脸,赌气的抱着被子把自己捂住,不去理会冷锋。
冷锋自然不是刻意去为难乔寒,实在是气不过这小姑娘“发病”的样子,那种话是随便就能说的?
寻常人或许会得了便宜卖乖,但冷锋不行,自己从出生开始到懂事的年纪就一直被族里的长辈们教导各种繁琐的礼仪。
那种程度不仅仅是严苛二字能形容的,一旦有做到不好的地方,他们那些老东西可不管你是不是未来的“家主”,上去就是一顿说教与教鞭。
如果话本里那些怎么怎么形容生在帝王家的不幸,在冷锋看来还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不幸”。
也正因为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让冷府一代又一代的家主在不断沉浮的宦海中不倒。
冷锋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一句话就发这么大火呢?现在自己的身份不是从前那般,可那些繁琐的东西,就算是过了十年,自己终究还是忘不掉吗?
见乔寒蒙在被子里不愿理会自己,冷锋也没有在意,吹灭了油灯,自顾自的上了土炕,慢慢的睡着了。
一夜无话,等天边泛起鱼肚白,冷锋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还没有睡醒的乔寒,冷锋穿戴整齐,起身出了小屋。
来到小院里,从水井里打了些水擦了擦脸,来到院子中间,扎好马步,气沉丹田,缓缓打了套自己常年学习的拳法。
不说是拳拳生风,但也算是个练家子,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在这没有灵气的世界,也只有不断打磨自己的武艺才能立足,当然也可以去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呼~”
一招打完,冷锋收势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了,乔寒还没有起床,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冷锋喝了口水转身就奔了小屋,看见乔寒躺在被窝里没有起来,而且脸色发红。
冷锋赶忙伸手往乔寒鼻尖一探,还有气儿,就是节奏有些乱,再伸手摸了摸乔寒的额头,顿时有股火烧的感觉。
冷锋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赶紧从水井里打来凉水,拿着毛巾浸湿了擦了擦乔寒的额头,口里呼喊着乔寒的名字。
“醒醒!乔寒!醒醒!”
“……嗯?”
乔寒被冷锋摇晃着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嘴里迷糊的说道:“怎…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天…在转圈圈?”
见此情况,冷锋也顾不上什么了,找了外套给乔寒披上,拿出藏好的钱财,背上乔寒就急匆匆的出了小院,直奔鬼医的住所。
人命关天,冷锋甚至动用了轻功,几步上了墙瓦,在屋顶间腾跃,幸亏冷锋的动作利索,旁人只觉得是只腾跃的野猫,咒骂了几句也没仔细理会。
等冷锋到了鬼医的住所,一看医馆竟然没有开门!自己现在背着乔寒也没有腾出手来,索性冷锋提起一脚就要踹门。
就在冷锋的脚刚要接触到木门时,门开了,冷锋收势已经来不及了,只当是庄泽那小子,以对方的身板也出不了人命。
可冷锋万万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鬼医本人!鬼医刚打开道门缝,还没看清楚呢,“噗嗤”就挨了一脚!
“哎呦!”
鬼医吃痛的大叫一声,佝偻的身子向身后飞去,而木门也是应声而裂。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庄泽一跳,后者手里拿着扫帚,呆呆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冷锋二人,又看了看飞出去的师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干杵像个木头人。
冷锋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背着乔寒也不知道说什么,医馆里出奇的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