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樊无疾
尹卓没有看到外面有被抓的山匪,不过,从这些人的神情上,他可以推断出这次行动是成功了的。
想是那些山匪一定事先已经被押往天长县衙了。
尹卓判断的没错。
这些人都是包大人特意从督监大人那里挑选的尖子士兵,把他们临时组建在一起,按照包大人所绘制的地形图,在攻山开始之时,直插山上的聚义厅。
这些人各个身怀绝技,行动迅捷,加之又有地形图的帮助,很快就占领了大山的中心地带,几个小头目尽竭被抓。
其实,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人并没有跟随而来,而是留在山上协助大批的官兵在搜山,因为他们没有抓到这里的二寨主蓝婷,也没看到小荷姑娘。
蓝婷是匪首,也是祭祀案的最主要犯人,只有抓到她,此案才算是真正的了结。
在尹卓和上芸两个人在官兵的护送下赶往县衙的时候,大规模的搜山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却依旧没有发现蓝婷的影子。
北宋时期的社会治安相对于其他封建时期来说,还算是比较好的,这种动用百人以上的军事行动历来很少。
在经过几次搜索未果之后,官兵们便撤下了高山。
官兵们对督监大人所呈的战报是:山匪皆以被剿灭,匪首负案在逃。
其实,这时候的蓝婷依旧在山上,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樊无疾的年轻人。
这樊无疾是山上另一位寨主的独生子。
由于这位寨主在上一次官兵清剿的时候,为了保护蓝婷而被官兵所杀,蓝婷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把樊无疾带在了身边。
樊无疾今年只有二十二岁,比蓝婷小五岁,但是由于其父亲的关系,他历来称呼蓝婷为蓝姑妈。
樊无疾之所以起名叫无疾,大概是其父想要他一生健康吧。
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居多,樊无疾也不例外,好多年了,他一直被疾病缠身。
据说这病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跟随父亲颠沛流离,于路上所得,很难治愈。这几年蓝婷带着他没少去山下看郎中,虽有起色,但是遇到危险或者过于劳累的话,还是会干咳不止,甚至还会咳出血来。
蓝婷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极其周到。
蓝婷的父亲在蓝婷十八岁的时候,把她嫁给了一个很普通的人家,希望她不要跟随自己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蓝婷也曾经想着不再回到山上,可是,这女人的命运并不好,婚后不足两年,丈夫便在一次出门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蓝婷一个人无法生活,被迫无奈只好回到了山上。
蓝婷的父亲原想着以后遇到合适的人家再把她嫁出去,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却先她一步死掉了。
蓝婷接替了父亲的位置之后,山寨的规模日益缩小,一些比较厉害的江湖角色不肯屈就于她的名下,纷纷离开。蓝婷也知道这山寨朝不保夕,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
父亲曾经为她留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财宝,这些宝贝一直藏在后山的一个叫飞蛇谷的地方,那也是樊无疾平时所住之地。
樊无疾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头脑还是十分灵活,样子也非常清秀,还曾经读过几天的私塾,在这些头脑简单、粗野成性的山匪中间,他的存在就像是乱蓬蓬的杂草中间的一朵小花,虽不鲜艳,但也足以令人惊喜。
这山中的事情,蓝婷有很多时候还会征求他的意见,而樊无疾所说之言往往也是蓝婷最需要的。
可以说,二人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外人眼中的姑侄,只是二人都不曾说破。一是因为当时的封建礼教,使得二人的这种关系很难被人接受,二是他们各自在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樊无疾的想法自然和自己的病有关,他担心自己会连累到蓝婷。
而蓝婷的想法是源于自己的年龄和死过丈夫的经历。
当然,蓝婷并没有把自己父亲所留财宝一事对樊无疾提起过。
现在,蓝婷和樊无疾两个人就躲在这飞蛇谷中。
飞蛇谷的三面被悬崖峭壁所环绕,只有一处斜坡。而在这斜坡的下面,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碎石头,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是极其玄妙。外来人一旦走进碎石之中,顷刻间就会迷失方向,满眼中只有浓浓的雾气和乱石,想要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里历来是山中的禁地。
蓝婷把樊无疾和自己的财宝放在这里,可以说是非常隐蔽,就连小荷姑娘等人也不知道。
飞蛇谷的谷底很小,樊无疾的房子是用石头和一些杂草临时搭建起来的,在谷底的最深处,后面紧贴着高不可攀的悬崖,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
蓝婷自信那些搜山的官兵是无法找到这里的。
“蓝姑妈,现在山寨被破了,估计山上的弟兄们除了被抓的以外,也都逃走了,你以后有何打算?”樊无疾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坐在门口凳子上面的蓝婷,小心翼翼地问道。
“姑妈早就想好了,等到官兵一撤,我就带着你下山去,这里距离天长县不远,我们可以在那里临时找到一处住所,先把你的病治好,然后做一点正经的生意,以后,做一个平常人。”蓝婷回答。
樊无疾低下头,略显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我会连累姑妈的。”
“疾儿,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姑妈要是怕你连累,早就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
虽然一直称呼蓝婷为姑妈,可是,被蓝婷称呼自己为疾儿,这还是第一次,樊无疾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震,抬起头来,看到蓝婷的一张脸也略略带着一丝灼红。
“听这山上已经没有声音,想是那些官兵已经离开了吧。”樊无疾转移话题。
“别急,姑妈心里有分寸,还是等到晚上的时候,姑妈带着你从后山的小路离开。”蓝婷说道。
樊无疾知道,蓝婷从小跟随父亲学过几天武功,就算是有官兵在山上,想要拦住她也是不可能的。很显然,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