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皇帝的这一招实在是高明。相信不久,这位陈侍郎大人就会心甘情愿地拜伏在慧昭公主的脚下。
“刚才陈公子还在山中射杀了一只野兔,我已经吩咐厨子去加工了,等一下小皇爷就可以吃到新鲜的野味了。”慧昭公主把马鞭随手一扔。
马鞭紧贴着包拯的脸颊滑过去,在他的一张黑脸上留下一条浅色的划痕。
包拯夸张地诶呦了一声。
“你这黑皮囊,怎么不知道接着点?”慧昭公主不高兴了,“弄脏了本宫的鞭子,当心剥了你这一身黑皮!”
包拯狼狈不堪,慌忙俯身把鞭子捡起来。
杜钦暗自得意。
“皇孙女,这家伙实在是讨厌得很,故意接不住你的鞭子,就是想要叫你出丑,这样的奴才,应该扒光了抽上一百鞭,以示警戒。”
“小皇爷说的是,这黑皮看起来就叫人烦。”慧昭公主来了兴致,忽地一声站了起来。
包拯慌了,素知这慧昭公主的脾气火爆,就连皇帝和李皇太后都拿她没办法,被她打上一顿,可是没有地方去诉苦。
“公主,休要胡闹。”眼看着慧昭公主就要对包拯动手,陈垠急忙叫了一声。
包拯是堂堂的开封府府尹,岂能被公主这般戏弄?
杜钦捂着嘴窃笑。
好在这位慧昭公主很听陈垠的话,否则,这一次包拯的一身黑皮估计就要变成血红色了。
一般来说,久居官场的人,很少能够吃到新鲜的野味,如果不是因为惧怕这位慧昭公主,这里的厨子也不敢轻易把这种没有经过消毒的东西做来吃。
由于有杜钦这样一闹,吃饭的时候,尽管包拯一直站在身边,陈垠也没敢叫他过来。
一顿饭的功夫,包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三个人推杯换盏的样子,不停地咽着口水。
天到傍晚的时候,四个人才从皓月楼里走出来。
负责看管马匹的两名化了妆的太监迎上前来。
“小皇爷明日即将登程去各地巡查,下官在这里先祝小皇爷和包大人马到成功,平安归来。”陈垠站在台阶下,拱手说道。
“陈大人休要客套,我等还要恭候你和公主的好消息。”包大人连忙回礼,道。
一阵疾风,伴着陈垠惊慌失措的低呼,两匹高头大马转眼就消失在了杜钦和包拯的视线之外。
“小皇爷,这般对待下官,你于心何忍?”包拯捂着空空荡荡的肚子。
“本皇爷可是为你好。”杜钦得意得很,“就你那吃相,若与我那皇孙女同桌,不被她撕烂了嘴巴才怪。”
话虽这样说,包拯对这一次前来,还是感到很满意。
他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由慧昭公主传达到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应该会对自己这个幕后的大红媒感到十分满意。
“小皇爷,明日切不可再睡到那般时候。”车子来到小皇爷府门口的时候,包拯叮嘱道。
杜钦没有说话,从车上跳下来。
皇帝的圣旨和尚方宝剑都在包拯的手里,自己还要全力配合他,我呸。
一走进院子,梅儿就从客厅里跑了出来。
梅儿看起来非常高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小皇爷,田绅田大人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杜钦一怔,酒瞬间醒了一半。
他记起前日下朝之后,这田绅还亲口和自己说过,要自己在巡视的时候可以去他在清流县的府邸暂住的话,这老家伙,敢是又来讨好自己吗?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杜钦站住了。
梅儿伏在杜钦的耳边,低声说道,“小皇爷,田大人还给你带来了整整一千两银子,说是给你路上的盘缠。”
这老家伙还真是下了血本。
走进会客厅,果然见田绅在两名下人的陪同下,坐在那里。
“下官深夜前来,但愿没有打扰到小皇爷。”田绅确实已经非常老迈,站起来的时候,还需要两名下人在后面用力搀扶着。
杜钦摆手,示意他不要起身。
“下官已经来了很久,梅儿姑娘说,小皇爷去外面会朋友了。下官知小皇爷好友甚多,不敢前去叨扰,只能在这里等候。”
杜钦点头。
看起来梅儿并没有说自己是跟着包拯一起出去的。
“以前下官也曾不止一次来过小皇爷府,深为府中的各项装饰感念先皇之恩,只是时隔不久,小皇爷何以落魄到这般田地?”田绅巡视着空空如也的屋子,一脸的不解状。
杜钦不知该如何作答。
自己刚刚成为这个小皇爷,府里变化如此之大,自己怎么知道?只是这话无法说出来,只能尬笑一下。
“小皇爷即将外出巡查,府里这般模样,岂不是要被他人笑话。”田绅不失时机地说道,“若小皇爷不弃,下官倒是可以帮你把这里整修一下。待小皇爷回来,也好可以安居于此。”
“你帮我整修?”杜钦一惊。
“是啊,下官为官多年,一直十分简朴,万岁念臣劳苦,已下旨令滁州府为下官拨款,用来养老,下官不敢有违万岁好意,只是又深恐受之有愧,正可拿来为小皇爷重新修整府邸之用。”
杜钦看着田绅的脸。
这家伙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赶在老子出发之前这般讨好?
“皇孙儿给你的钱,可是用来奖励你这些年的功绩的,本皇爷可不敢擅动。田大人,休要再打这样的主意。”杜钦说道。
田绅挑起一根手指。
“小皇爷小小年纪,却能够如此深明大义,下官实在佩服。”
杜钦哼了一声。
“这样吧,下官知小皇爷已经落魄,一路上还需支付车马费用,特为小皇爷送来一点盘缠,以备不时之需。小皇爷若再推脱,可就是在打下官这张老脸了。”田绅说着一摆手,他身后的下人打开了一个木箱,放在了杜钦的面前。
望着箱子里白花花的银锭子,杜钦的一颗心动了动。
自己此番下去巡查,其目的可是要找滁州知府费庸报仇的,而这位滁州知府恰又是田绅的亲外甥,如果收下这笔银子,自己该如何下的了手?
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梅儿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伏在杜钦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杜钦的一张脸瞬间变了。
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明天就要离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