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杜钦每天在申翠娘和梅儿的陪同下,出入县衙,对于这件案子,似乎已经淡忘了。
魏县令自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再也没有了去监视申翠娘和杜钦的勇气,每天把自己埋在案子里,希望可以更多地搜集到关于紫河车案件的证据。
大约在半个月之后,包拯还真的回来了。
这包拯一个人在滁州办案,这段时间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有其他原因,反正看起来更黑,肩膀越发的不平,肚子也比先前小了好多。
一见面,还未及给杜钦见礼,就已经瞪着一双大小不一的眼睛首先说道,“小皇爷特也无礼,偷偷拿走本官的尚方宝剑也就算了,还要杀死那么多的人,若是杀错一个,万岁岂不是要怪罪在包某人的身上?”
“包大人好不讲道理。”没等杜钦说话,身后的梅儿已经抢着说道,“我家小皇爷凭借尚方宝剑斩杀了多少恶人?连皇帝都对小皇爷大加赞赏,包大人也跟着领功,却还不知足吗?”
“小丫头,几日不见,越发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包拯说道。
杜钦走过去用力在包拯的身上一推。
包拯的腿脚不好,被推得向后倒下去,所幸有包鹏跟在后面一把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小皇爷对待朝廷命官实在是放肆得很,早知如此,包某人就不该回来。”
一边的魏县令这时候已经走过来,参见包拯。
几个人哈哈大笑着回到大堂。
听说包大人回来了,申翠娘破例也出来见礼。
包拯的眼睛在申翠娘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又转回到杜钦身上。
“本官听闻夫人在清流县立功不小,巾帼英雄,实在是令包某人佩服。”
杜钦觉得这黑皮的笑似乎藏着更多的深意,料想这家伙对自己和申翠娘的事情早已经猜到了,于是打断他的话。
“我家姐姐已经是皇亲,你这包黑子还不过来见礼,若是得罪了姐姐,小心本皇爷把你的黑屁股打开花。”
“我家大人的屁股可不黑,包鹏每天服侍他入睡,从未见到身上有黑色之处。”跟在包拯旁边的包鹏忽然插嘴说道。
一句话把梅儿和申翠娘逗得抱着胸口笑得喘不过气来。
包拯回头狠狠瞪了包鹏一眼。
“多嘴,本老爷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随便说话的吗?”
包鹏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本来想着替包拯挣回点面子的,却还被这般训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索性不再说话。
“好了,既然包大人已经回来,下官今日就再破费一次,要梅儿去外面定些酒菜来。”魏县令急忙打圆场,说道。
“本皇爷一路上屡次被刁难,连路费都已经丢掉了,这些时日一直再用姐丈家里的钱财,今晚的酒菜钱就要包大人来付。”杜钦说道。
“小皇爷敢是拿包某人当成了财主,这般欺辱?”包拯反抗道。
杜钦真想把他掉包滴血鸳鸯石的事情当众说出来,可是,想了想又忍住了,于是,半真半假地说道,“包大人手握圣旨在滁州巡视日久,想必是得了那费庸诸多银子,只是一顿饭钱,还要这般小气吗?”
包拯的黑脸顷刻间变成了紫黑色。
“小皇爷休要这般言语,包某人可非贪财之人,此次巡查,连一文钱都未曾动过。你我同为监察御史,本该相互照应,若是这般说来,包某人可要回京向皇帝申诉去了。”
杜钦才不信这家伙会真的清正廉明,不过,只是不好明说而已。
“小皇爷一句玩笑,包大人切莫当真。下官虽然清贫,但是,今晚的酒菜还算要出的,也算是给包大人接风了。”魏县令慌忙说道。
不知道何时,梅儿已经跑到了包鹏的身后,正伸手在包鹏的包裹里摸索着。
“包大人还说没有动过一文钱,这包裹里可是有不少银两。”
包鹏受惊,从地上跳起来,一把将包裹抢回去。
“这、这里的钱可是费庸大人给我家老爷拿的路费。”
大堂上的所有人再次发出笑声,几个衙役甚至笑得跑了出去。
包拯恨不得跑过去狠狠踢上包鹏几脚,喝道,“要是你敢再多嘴,本官就叫小皇爷灌你一肚子大粪。”
这一次,杜钦等人却没笑,相互看了一眼。
“奴才之言不可轻信。”包拯解释道,“那包裹里的银子确实是费庸给本官的路费,可是,本官一文钱都没有动过,所用的,还是在家里拿来的银两。”
“包大人上次不是还从小宫爷李伯奢那里讹诈来了一千两白银吗?”杜钦却说道。
“那、那怎叫讹诈,那是本官要他替裘融减免罪责的。”包拯急忙辩解,“再说,那笔银子本官已经叫魏县令封存起来了,至今还放在这里。魏县令,可有此事吧?”
魏县令急忙点头。
“包大人所言非虚,那笔银子确实一直存在这里。”
杜钦撇了撇嘴。
“早知道这笔银子在这里,本皇爷何必又落魄到这般田地?”
“小皇爷切勿轻动,那笔银子的事情我已经申报给了费庸知府,是要上缴朝廷的。”包拯说道。
“算了,本皇爷才不会动你的银子。”杜钦说道。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回京之后,还因为国舅姥爷所赠银两之事差点吃了官司,这黑皮又该不知道要如何嘲笑了。
傍晚的时候,梅儿把酒菜备齐了。
包拯喝的非常起劲,一边喝着酒,一边讲着自己在滁州地界破获了几起案子,神情颇为骄傲。
“包大人在滁州还真是费了不少心,只是哪一件事可以和我家小皇爷的抓获田绅、田壬等人相比?更不要说剿灭阎王寨这样大的事情了。”梅儿听不下去,歪着头说了一句。
包拯咕哝了一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梅儿。
“你这小丫头,要不是看在小皇爷的面子上,本官把你拉下去打板子。”
“梅儿,休要在胡说,包大人一路辛苦,吃完了饭还要好好休息,你这样说话,还要他怎么睡得着。”杜钦适时地加上一句。
“噗”的一声,魏县令吃在嘴里的菜差点就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