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小顺子就像是被猎狗追赶的兔子一般,从永宁宫里跑出来。
“太后亲自前来迎接二位大人了。”
随着小顺子的声音落地,花团锦簇的宫门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环佩撞击的声音,首先走出来的,是两个纤腰翘臀的小宫女,人还未到,一阵浓烈的胭脂香气已经先人一步钻进了杜钦和陈垠的鼻子。
两名宫女在距离二人不足两米远的地方站住,左右一分,微微低着头,浅粉色的裙裾轻轻扬起,就像是两只硕大的蝴蝶。
陈垠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轻拉了一把杜钦,示意他和自己一样跪下。
杜钦却还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下跪。
这皇宫里的规矩实在是多的吓人,可是,自己必定是小皇爷,按理说,这太后也要称呼自己一声“皇叔”,只是不知道以前这位小皇爷来此之时,是否要按照规矩办事。
随着一阵香风拂面,李皇太后在一名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虽然没有跪下,但是,杜钦依然未敢抬头,只是斜着一双眼睛看过去。
香气越来越浓,这李皇太后已经来到了杜钦的身边。
杜钦的眼珠子差点就要掉出来。
这李皇太后的样子实在是不能单纯地用美或者不美来形容,高贵典雅、雍容华贵,白嫩紧致的肌肤,配上高挽的发髻,虽刻意但却不露痕迹的淡妆。若非早知她是当今皇帝的生母,恐怕杜钦会以为她只有三十岁。
不愧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这般气质的女人,杜钦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哀家参见小皇叔。”
没等杜钦想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李皇太后已经飘飘万福,并低声说道。
“参见小皇爷。”几名宫女齐声说道。
杜钦手足无措。
这宫里的规矩实在是不懂。
好在跪在杜钦身后的陈垠见杜钦一直不动,及时拉了他一把,并低声提醒他:“快回礼。”
杜钦猛醒,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礼,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小皇叔快快请起,哀家不是说过,小皇叔来此,不必拘礼的吗。”李皇太后伸出一双玉手,在宫女的帮助下,才把杜钦拉了起来。
在这样一位尊贵无比的女人面前,杜钦这身上的皮囊也失去了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变得低眉顺目起来。
“哀家听小顺子说,皇儿为慧昭选了一位驸马,可是面前这位大人吗?”李皇太后的目光掠过杜钦的肩膀,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陈垠。
“微臣户部侍郎陈垠,叩见太后。”陈垠大声说道,随即向李皇太后叩了一个头,虽然一直低着头,却颇有点不卑不亢的意味。
李皇太后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慧昭可是不止一次地在哀家面前提起你,连皇儿也时常夸奖你,说你为人正直、胸藏锦绣,看起来慧昭的眼光还算不错。”大概李皇太后也觉得陈垠气度不凡,心里已经给他打了九分。
几名宫女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陈垠。
“小皇叔,哀家觉得这陈垠还算顺眼,不知道你以为如何?”李皇太后居然把脸扭向了杜钦。
杜钦飞快地思索着用词,这时候如果再不说话,恐怕就要被拆穿了。
“太后圣明,陈侍郎果有经天纬地之才,况又貌比潘安、满腹经纶,配我家皇孙女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和。”杜钦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还真不是盖的,反正多找些好词来说就对了。
“噗嗤”一声,搀扶着李皇太后的那名宫女不知道为何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边的两名宫女也尽力低着头,双手捂着小嘴,显然也在极力忍着笑。
杜钦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说错了什么,可是,想了想,又怎么也找不出来自己哪里说错了,只能狠狠地瞪着几个人。
“小皇叔说笑了。”李皇太后下意识地用手捋了捋鬓边的头发,似乎在极力掩盖着什么,“慧昭自小娇惯,又无才貌,刁蛮任性,整日于宫外疯耍,得遇陈大人可谓是一大幸事。如陈大人不弃,日后还要多多约束于她才是。”
杜钦的眼珠转动着。
听这李皇太后的话,似乎是在说这慧昭公主很丑,难道真的是老子夸错人了?
“微臣多谢太后抬爱,只恐微臣力怯,无法与慧昭公主比翼齐飞。”陈垠说道。
杜钦吓了一跳,陈垠刚才就一直在推脱,若是当着李皇太后的面依然不允,可是在狠狠打脸皇家了。
这小子,敢是不想活了。
杜钦后退两步,狠狠地在陈垠撅起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如此说来,陈大人敢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李皇太后也很吃惊。
杜钦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慧昭公主回宫。”
恰在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名太监的叫声,紧跟着,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就由远及近而来,几乎是一转眼的时间,一匹异常神俊的高头大马就已经来到了几个人的跟前。
那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来到永宁宫门前的时候,忽然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嘴里喷吐着灼热的气流,带起的冷风把几个人身上的衣服下摆都吹得高高扬起。
三名小宫女被吓得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就连李皇太后和陈垠也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这皇宫里居然还有人敢骑马?”杜钦险些被马头撞到,歪着身子躲到了陈垠的后面。
马上骑着的,是一个身穿紧身衣裤的女子。
杜钦之所以能够认出她是女子,完全是因为她略略凸起的胸部,和罩在外面的大红色的斗篷。
这女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
虽然用一块粉色的扎巾把头发高高拢起来,但是,依稀可以看到下面那乱蓬蓬的黄毛,粗眉、阔口、皮肤粗糙,外加一张生满了大板牙的嘴巴,这形象,就算把包黑子叫到她的跟前,也会自惭形秽。
“妈呀,这、这不会就是那个慧昭公主吧?”杜钦惊得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女人并没有立刻从马上跳下来,而是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最后落到了跪在地上的陈垠的身上。
“陈公子,你怎么来了。”话音未落,双腿一飘,已经落在了陈垠的跟前,并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陈垠哎呦了一声,就像是被人猛然用木棍打了一下,痛苦得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