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罢了早饭,费庸在陈垠的授意下,升坐大堂。
由于皇帝指派的人是陈垠,所以,这一次陈垠坐在了大堂的中间位置,费庸和杜钦则侧坐在两侧。
府衙的布置自然要比县衙更加显得威严,衙役更多,各种刑具也是应有尽有,尤其是费庸,这家伙上任之后,发明了很多自制的刑罚,不要说用,这些刑具单是看上一眼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胆战了。
陈垠首先命人将国舅姥爷带上了大堂。
费庸安排好的那个小丫鬟搀扶着国舅姥爷走上来,并没有按照一般犯人那样要进行参拜,而是被安排坐了下来,这在当时,已经是破了先例。
杜钦没想到,这国舅姥爷一上来,就大喊冤枉。
“本皇爷和包大人已经录下你的口供,你还有何冤枉?”杜钦喝道。
国舅姥爷不理杜钦,却是看着陈垠。
“陈大人,本宫的那份供词乃是小皇爷和包大人两个人联手欺骗老夫,才使得自己被迫画押的。陈大人既然奉旨来此,就当还老夫一个公道。”
“宫爷不要吵闹,且听本大人一言。”陈垠说道,“我先问你,这剖开孕妇肚子,取出婴儿胎衣的事情可有?”
“有。不过,那都是钱医生指使刘安等人所做,在老夫服用的药物里面放置何种药引,老夫实在不知,还望陈大人明察。”
“好,既然这样,就带那位钱医生和刘安上堂。”陈垠喝道。
杜钦有些不解,既然已经招供,这陈垠因何不是量刑定罪,还要多此一举来重新审问?看起来陈垠此来,其目的并不简单。
管他呢,只要不是过于袒护,能够叫本皇爷报仇,本皇爷才不管你怀揣多少坏水。
很快,钱医生和那个叫做刘安的杀手就被带到了大堂。
两个人此时已经意识到必死无疑,跪在那里只剩下哆嗦的份儿。
由于事先费庸早已经要人和二人统一了口供,所以,当陈垠询问的时候,二人都只是按照费庸的意思在回答。
“回禀大人,这些都是钱医生指使小人所做,至于有何用途,钱医生没有说过,小人也没有问过。”刘安说道。
“小人是安乐宫府里的专用郎中,老宫爷病体沉重,小人实在是无计可施,才会想到用紫河车的,因为担心此事被宫爷知道会责骂小人,所以,小人事先并未告知宫爷。”钱医生说道。
“如你等所说,这件事情国舅姥爷并不知情?”陈垠对于这样的回答很满意,看了一眼身边的费庸,对他的办事很高兴。
“正是。”钱医生回答。
“胡说!”杜钦忍不住了,拍案而起。虽然并不想非置国舅姥爷于死地,但是,这样的供词实在也是令杜钦难以接受,这样一来,自己和包黑子苦心搜集的证据岂不是等同废纸?
堂下的钱医生和刘安吓得浑身发抖。
“你二人胡说八道,在天长县的时候,你等已经招供,现在临时反悔,敢是以为本皇爷手里的尚方宝剑不利吗?”杜钦喝道。
“小皇爷息怒。”费庸不合时宜地说道,“这里是滁州,不是天长县,那里的案子交由本府复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本来杜钦还没有想要把事情闹大,一见费庸居然插嘴,不由得怒火中烧,忽地一声站了起来。
“大胆费庸,你虽然是这滁州知府,但在本皇爷眼里却只是一只蚂蚁,本皇爷若是心思不顺,随时可以斩下你这颗狗头。”
“这、小皇爷贵为皇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敢是拿我大宋律法形同儿戏吗?”费庸自从杜钦来后,一直没有得到过好脸色,听杜钦说出这样蛮横无理的话,也是一肚子火气,于是回怼道。
杜钦大怒,一时间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挥手就对着费庸的胖脸打了过去。
这一下可是不得了,杜钦虽然是小皇爷,但是,在这大堂上,公然殴打朝廷命官,这在历史上都还是不多见的,费庸当即跑下公堂,跪在了陈垠的面前。
“陈大人既然是奉旨而来,就要给下官做主,若是连陈大人都不能为下官讨还公道,下官只好进京面圣,豁出这一身官服不要,也要小皇爷对此作出解释?”
杜钦这一巴掌下去,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过于唐突了,可是,这时候,却已经无法收回。
陈垠也没料到这小皇爷鲁莽到这种地步,也站了起来。
“小皇爷,既然你执意认定国舅姥爷有罪,就请立刻命人将他的人头砍下,本官这就回京复旨,告知皇帝和太后,此案本官无能为力。日后,要皇帝将这大宋江山也一并送予小皇爷。”
陈垠这样的话,已经明显在针对杜钦了。
“你、你在威胁本皇爷吗?”
“小皇爷今天的做法,要本官不得不这样想,你的权势已经凌驾于皇帝之上,根本就没有把本官这个奉旨而来的人当回事,本官只好回京复旨。”
坐在堂下的国舅姥爷,脸上露出很得意的冷笑。
杜钦一时间找不到台阶,脸色铁青。
整个大堂上,瞬间变得极其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狂躁的小皇爷如何行事。
一直躲在大堂屏风后面的申翠娘,也被杜钦这样没脑子的行为气得浑身发抖,不明白这位小皇爷因何会对费庸如此恨之入骨。
一眼看到跟在自己身后,负责照顾自己的一名小丫鬟,申翠娘有了主意,忙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小丫鬟会意,从屏风后面跑了出去。
申翠娘则迅速回到自己的屋子,拉过被子将自己盖起来。
“小皇爷,不好了,夫人姐姐病了,发烧,一直在说胡话。”小丫鬟跑进大堂,叫道。
这句话瞬间叫僵立在那里的杜钦找到了台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杜钦抽回了放在胸前尚方宝剑的手。
“姐姐怎么会病了?”
“这个,奴婢不知,还是请小皇爷亲自去看。”
杜钦回头看了一眼陈垠,瞪了他一眼,然后,快步离开。
陈垠看着杜钦的背影,真是又气又恨,这小皇爷,敢是生了一颗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