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天,杜钦和包拯的车子终于来到了天长县境内。
那时候的天长县实在是很小,满县城里只有一条像样的街道,人口也不多,大街两侧的店面显得冷冷清清。
站在街道的尽头可以一眼望见另一端的县衙,偶尔有穿着县衙官服的差人骑着马从街道上经过。
“小皇爷,我们还是先去对面吃点饭,顺便打听一下李国舅姥爷家的住址。”包拯坐在车子前面,由于一路上的灰尘,使得他的一张脸看起来更黑了,犹如刚刚被人泼了墨。
“梅儿早就饿了。”梅儿也说道。
杜钦却在想着要不要去这位国舅姥爷家去吃。
自己这小皇爷的身份,就算是国舅姥爷也要叫自己一声“皇叔”。
“这里不比京城,这位国舅姥爷也非比朝中的那些大臣,我们还是尽量不去叨扰的好。”包拯说道。
“既然这样,就随你便吧。”杜钦哼了一声。
车子来到了一家酒店的前面。
小店虽然不大,但是里面收拾得非常干净,一个小伙计正在擦拭桌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听到声音,小伙计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继续着手里的劳作。
“几位客官,今天小店不对外营业,还请移驾别处吧。”
几个人怔了怔。
整条街上,只有这一家酒店还算能够入得眼,怎么却又不肯接待客人?
“这位小哥,我们可是远道而来,来这里找……”包鹏差点就要说出国舅姥爷几个字,下意识地吐了一下舌头。
“我不管你们来这里找谁,就算是县太爷派来的人,我们今天也不能接待。”小伙计冷冷地瞟了几个人一眼,一脸的不屑。
杜钦看了一眼包拯。
这黑皮,如果不是非要我们换上这一身破衣服,何至于被一个小伙计看不起?
梅儿在杜钦的身边惯了,以前在自己府里,不管是什么样的高官,到了自己身边都会客客气气的,哪里把一个小小的伙计放在眼里,不等杜钦和包拯说什么,她已经快步走过去,一只小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拍。
“这位小哥,你可睁开眼睛看好了,我们不是来白吃的,你们县太爷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他来了,你们也要先招待我家公子爷。”
“你、你敢辱骂县太爷?”小伙计被吓了一跳。
有小皇爷在身后,包鹏也来了精神。
这包鹏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会依仗包拯的权势欺压良善。不过,那必定是京城,天子脚下,到处是高官富甲,做事还是需要考虑一下的。
现在则不同,无论是包拯还是小皇爷,在这里都算得上是绝对的大咖,他觉得自己也变得高人一等了。
挥起拳头猛砸了一下桌子。
“什么狗屁县太爷,在我家公子面前,就是一条狗。”
“包大哥。”梅儿推了包鹏一下。
小伙计可是被吓得不轻。
见面前的小姑娘虽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是那张细腻的小脸、圆润的红唇,一看就知道是哪一位大户人家的仆人,加上包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一定是顶撞了不该顶撞的人,慌忙放下手里的抹布。
“二位客爷,实在是抱歉,不是我们不招待众位公子,实在是小店今天已经被李家二爷包下了,掌柜的出去采购菜品还没有回来。我们若是私自招待几位,被李家二爷知道了,会砸了我们这家小店的。搞不好,连同我们掌柜都会被送去县衙问罪。”
杜钦已经退到了店门外,听到这里,不由得停住了,和包拯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同时感到有些吃惊。
这样一个小小的天长县,居然会有如此霸道的人?
“这位小哥,我们只是途经此地,打算随便吃一点饭,怎么还会和官府扯上关系?”
小伙计大概也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听到几个人问起来,不由得用力拿起抹布摔在了桌子上。
“看样子几位是外乡人,我就和你们说说,他妈的,都要把老子憋屈死了。”
小伙计的话刚刚说出两句,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县衙的差官骑着马来到了几个人的车子跟前,手里的马鞭一举,“啪”的一声打在了一匹马的头上。
那匹马受惊,发出一声嘶鸣,高高扬起了两只前蹄,
车子瞬间直立起来,放在里面的一个包裹滚落到地上。
“这是谁的车子,怎么还停在这里?”差官大声吼道。
包拯在地方上为官多年,知道地方上的衙役远比京城的差官要凶恶得多,慌忙跑过去,一边捡起地上的包裹,一边满脸赔笑。
“这位差官老爷,小人刚刚从京城回来,赶考落榜,打算在这里先吃一点饭,马上就走。”
“一个落榜的穷秀才,也配坐这么好的马车吗,还要在这里吃饭,可知今天是李家二爷的生日,需要静街的吗?还不快滚。”
听到连县衙的差官也称呼这个人做二爷,包拯的心里更加疑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位“二爷”,过生日还需要静街?如此气派,恐怕连朝中重臣,也不敢如此张扬吧?
“敢问这位二爷是何许人也,竟然劳动差官老爷为其来静街?”
“我说穷秀才,不知道的事情最好少打听,别在这里自讨没趣。”差官用马鞭在包拯的额头上戳了一下。
包拯后退了几步。
听到声音,杜钦回过头来,包鹏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一见自己家的老爷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县衙差官如此对待,包鹏急了,从车上拿起了那条长鞭,不顾包拯阻拦,挥起长鞭就对着差官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赶车的长鞭可不比骑马用的短鞭,单是那细细的鞭稍就有一尺长短,只听到一声清脆的爆响,那差官的脸上顷刻间留下了一条红色的血痕。
差官惨叫一声趴在了马背上,手里的马鞭也落到了地上。
也就在这时候,街道的一侧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乘比杜钦的轿子装饰得更加华贵的小轿由远及近。
街上原本就没有几个行人,见到轿子到来,纷纷向两边躲开。
那位神秘的“二爷”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