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激战阔亦田
乞彦部的雄起引起了草原上诸部落的巨大恐慌,周边的各部落纷纷行动起来,进入了对新兴乞彦部的警戒状态。
1201年,与铁木真敌对的各部族会盟,推戴札木合为“古儿汗”,即“众汗之汗”。
这次结盟的部族包括合答斤部、山只昆部、朵儿边部、塔塔儿部、弘吉剌部、豁罗剌思部、蔑儿乞部、斡亦剌部(即后来明朝时期著名的“瓦剌”部,一个拥有超强战斗力的部落,距此时248年之后的1449年将在土木堡生擒明英宗朱祁镇。)、泰赤乌部、扎达阑部以及乃蛮部的一个分支,一共十一个部落。这一崭新的军事联盟论其地域跨越之广,成员之众多,阵容之豪华,在草原上不曾多见。
就连中立已久的弘吉剌部都卷入了这场战争,可见札木合同志蛊惑人心的才能有多么的高明。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联盟当中竟然还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当年险些命丧于札木合与铁木真联合进攻当中的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别乞。而在不久之前刚刚被金国和塔塔儿部联手夹击一通海扁的山只昆部和朵儿边部也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与仇敌塔塔儿部不计前嫌,握手言和了。
其实草原上的风向自古以来就是瞬息万变的,昨天我还联合起别人准备要你的命,今天我又和你结成联盟攻打别人,在他们的眼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众部落约定各出兵马,一日后星夜前进,合力偷袭乞彦部的主营。乞彦部处境凶险,却不自知。
幸好人多自然就嘴杂,最终还是泄了密。正在这十一个部落分头准备进攻乞彦部事宜的时候,豁罗剌思部的一个名叫豁里歹的人向铁木真告了密。
情况危急,铁木真连忙派人向脱斡邻王汗求救。王汗一听有变,立即起兵前来同铁木真会合,铁木真和王汗的军马顺着克鲁伦河而下,在阔亦田山区截住了溯额尔古纳河而上的十一部联军。
札木合的偷袭计划再一次落空。
由于双方都急于率先抢占阔亦田山区的制高点,敌我双方玩了命地向山顶上冲,结果同时到达了山顶。由于双方冲得太急,一下子就都冲入了对方的阵营当中,在漆黑的夜色中竟然混成一片,互相分不清彼此。
为了以防万一,乞彦部的先锋官向对方高喊:“乞彦部先锋官答里台、阿勒坛、忽察儿在此,对面的朋友如果有胆量请报上名来!”。
答里台他们在心里暗自得意:蒙古汗室的三大贵族首领都在这里,料想对方肯定会被这气势吓得浑身颤抖。
在答里台身后爆发出了惊雷般的欢呼声。
但是对方的回答却让他感到万分意外:“蒙古人阿古出在此”。
又是一阵惊雷般的欢呼声。这声音不只来自敌方阵营,有一部分乞彦部的士兵也开始跟着起哄了。
因为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一是因为阿古出这个名字。
阿古出是泰赤乌部人。虽然泰赤乌部首领塔尔忽台是个昏庸无能的领导,但是并不表明泰赤乌部就没有能人。其实塔尔忽台手下可谓是能人辈出,尤其这位阿古出更是一位难得的将才,放在哪里都可称得上是一位光芒耀眼的人物。阿古出在蒙古人中有“巴特尔”之称,他的大名在草原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许多乞彦部的后辈小生们都对他崇拜有加。
二是因为他说自己是蒙古人而没有说自己是泰赤乌人。意思是唯有我泰赤乌氏俺巴孩汗的子孙才是正统的蒙古汗室后裔,你们这几个有奶便是娘的冒牌货算个什么东西?
他的话让答里台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很是尴尬。
更让答里台感到尴尬的是,此时排在双方队列最前头的战士们竟然开始互相攀谈了起来,而且大有越谈越来劲之势。乞彦部和泰赤乌部本来就是同祖同宗,一根藤上结出来的两颗瓜。虽然两大氏族的领导层之间有不少摩擦,但是他们手下的人没有仇恨啊。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互为姻亲,甚至自打小时候就互相认识,如今久别重逢,在这山头上不期而遇,岂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吗?
此时联军中的阿古出也看出了苗头有些不对劲,我们是来打架的不是来开茶话会的,再这么乱下去这架可怎么打呀?
阿古出立即向答里台喊话:“天色漆黑,敌我不分,我们不如各自后退,等天亮以后再打吧!”
答里台一听这话有道理,就欣然应允了。
双方各自退回到安全地带后立即席地而卧,大家都规规矩矩的,谁也没有要偷奸耍滑的意思,倒是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决战在第二天的黎明开始。
十一部联军中不乏异能之士,除泰赤乌部的阿古出巴特尔、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别乞之子忽图以勇猛著称之外,还有会一些法术的乃蛮部的第二号头目不亦鲁黑汗、斡亦剌部的首领忽都合别乞。
不亦鲁黑汗、忽都合别乞这两位神人望空祷诵,念动咒语。这咒语确实管用,只见霎时间狂风大作,天地变色,飞沙走石,下起了倾盆大雨,劈头盖脸地冲向铁木真和王汗的阵营,使乞彦、克烈两部的将士睁不开眼睛。
十一部联军乘势冲杀,乞彦、克烈两部败象渐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漆黑的天空中突然闪电飞光,炸响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接下来,奇迹发生了。
只见风向突然逆转,更加急骤的风雨反向十一部联军袭来。王汗、铁木真父子绝处逢生,立即指挥人马趁此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机向敌军奋力反扑,敌军被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惊得肝胆俱裂。
十一路联军顿时阵脚大乱,慌忙奔逃,黑暗中自相践踏,被自己人活活踩死者无数;不识路径,跌入深涧而亡者无数。侥幸活下来的人则忙着四散逃命,十一部落联军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札木合遂败走。
此刻的札木合真正地领会到了什么叫做“风云突变”,本来胜券在握的一场突袭竟然在一眨眼的工夫就以惨败告终,不仅败在了人心,更是败在了天意。
此刻,铺天盖地的暴风骤雨都掩盖不住札木合撕心裂肺般的哀嚎——天不佑我,所以至此!天不佑我,所以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