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初征夏国
成吉思汗将他的第一个攻打目标锁定为与金国相比势力稍微弱一些的夏国。
据说,早在蒙古帝国建立之初,深谋远虑的木华黎万户就曾经向成吉思汗提出了进取中原的军事计划:“先图夏,后图金,再图宋,循序渐进,终有成功之日。”于是成吉思汗经过长期的缜密计划,搜集到足够充足的军事情报之后,以侵入夏国而揭开了其中国战役的序幕。
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太可靠。
试想,即使当时从未离开过大漠的木华黎能够拥有超越地域局限的非凡见识,但是被史家称赞为“深沉有大略”的成吉思汗又岂是一个穷兵黩武的莽夫?
当时,四分五裂的乞彦部刚刚发展成为全蒙古高原的霸主,换成任何人都会对这一辉煌的成就表现出时间或长或短的满足感。此时,成吉思汗的内心应该也是极度愉悦和满足的。毕竟,蒙古人内战多年,人不解甲,马不离鞍,整个帝国还没有来得及从战争的创伤中完全恢复过来。而此时就开始谋划吃掉夏、金、宋这三个远比蒙古帝国要强大得多的大国似乎为时尚早。在当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成吉思汗无论如何都不想将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的蒙古人再一次拖入胜负难料的连绵战火之中。
所以,成吉思汗用兵夏国其实完全源于一场意外。
早在1205年,刚刚平定了乃蛮部的铁木真正在着手开展声势浩大的第二次大追捕行动。在这期间,他得到消息称有人看见了王汗的独生子桑昆在夏国境内出现过。于是,成吉思汗立即派出一支蒙古骑兵从阿尔泰山南麓出发,进入了夏国西部的边境,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吉里寨,继而纵兵劫掠瓜、沙诸州,一直打到了一个名叫落思城的地方。这一支蒙古骑兵最终也没有在夏国的境内发现桑昆的踪影,遂无功而返。他们在临走之前顺手将落思城这座号称固若金汤的城堡夷为平地,连带着就地抢劫了一大批人口、财物、畜群,并且浩浩荡荡地将抢劫到的一切战利品带回了蒙古故土。
蒙古军队这一次在夏国领土上很随意地发动的规模不大的军事骚扰竟然意想不到地取得了巨大收益。在此之前,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的这个所谓泱泱大国的新邻居竟然会表现出如此熊包的一面。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夏国的军事力量简直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发财的机会来了!蒙古汗国上下因此群情振奋,欢欣鼓舞,纷纷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当时,夏国的国君是夏桓宗李纯佑。李纯佑对蒙古人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直接接毫无防备的夏国守军摁倒在地一通猛打、以及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旋风一样迅速撤走的用意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蒙古人如入无人之境的超强战斗力使他的心灵遭受了强烈的震撼。
因此,当蒙古军队撤退之后,夏桓宗李纯佑在没完没了地感谢佛祖保佑夏国、没有让蒙古人毁掉李氏百余年基业的同时,又急忙下令修复各地惨遭战火摧毁的城堡,同时大赦天下,将夏国的首都兴庆府更名为中兴府,以图中兴。
李纯佑是一个好皇帝。他试图趁着强敌退走之机,亡羊补牢,率举国之兵民,外御强敌,内图中兴,其壮志雄心着实可敬。可惜的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大展宏图了,因为在夏国的内部有一只黑手已经悄然地伸向了他。
1206年正月,手握重兵的镇夷郡王李安全与李纯佑的亲生母亲罗太后合谋发动了一场政变并取得了成功。李安全废李纯佑,然后自立为皇帝,改元应天,是为夏襄宗。是年三月,李纯佑暴毙于废所,享年三十岁。
为了得到当时国际社会的认可,当年七月,罗太后向金国派遣使者,向金国朝廷上表道:“纯佑不能嗣守,与大臣定议立安全为王”,请求金国朝廷册封李安全。
金章宗封李安全为夏国主,承认了他的合法地位。
如前面所说,因为国力和军队数量的限制,当时的成吉思汗并没有充分做好与夏国全面开战的准备。只是眼下夏、金合流,如果夏、金两国打算共同对付蒙古,局势就会对蒙古汗国十分不利。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要与强敌开战已经由不得成吉思汗个人的意愿了。
成吉思汗从来就不是一个坐等着让别人来打自己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开战吧!
1207年(夏应天二年,蒙古成吉思汗二年)九月,成吉思汗借口夏国不肯纳贡,第二次侵入了夏国。
大军开到狼山隘北口一个军事重镇——兀剌海城(今内蒙古阿拉善盟境内),遭到了夏国军队的奋勇抵抗。接下来,双方展开了长达五个月之久的激烈战斗,蒙古军队因军粮匮乏,于次年二月退兵。
1209年,经过了长达一年多的厉兵秣马,成吉思汗亲率大军再一次突入夏国的边境。
李安全急忙以太子李承祯为元帅,率兵5万奋力抵抗,却没有招架住蒙古军队发起的猛烈攻势,夏兵大败。夏军副帅高逸被俘,因拒绝投降而以身殉国。
是年四月,蒙古军再攻兀剌海城,兀剌海城破,蒙古军俘获了夏国的太傅西壁讹答。
七月,蒙古军乘胜进抵中兴府的门户要隘——克夷门(今宁夏贺兰山三关口)。
克夷门地形险要,“两山对峙,中通一径,悬绝不可登”。李安全派出宗室重臣嵬名令公为统帅,领兵5万前来迎敌。
夏军初战获胜。双方相持两月,蒙古兵乘夏兵懈弛之机,设伏以待,遣游兵诱战,夏兵战败,嵬名令公被俘。克夷门险隘被攻占,蒙古兵进抵中兴府城下。
在中兴府城外,成吉思汗参观了坐落在这里的夏国先王庙。在庙中,面对着夏国先王的神位,成吉思汗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夏国先祖创业不易,不足二百年,其子孙腐败如此,诚可畏也!
几万蒙古大军兵临城下,中兴府陷入重围,夏王朝危在旦夕。李安全火速派遣使者向大金国求援。大金国的文武臣僚主张立即发兵夹击蒙古,而当时的金国皇帝却高兴地说:“敌人相攻,吾国之福,何患焉”——因此拒绝了出兵援救夏国。
走投无路的李安全只好硬着头皮亲自登城激励将士守御,士气因之而大增,仗着中兴府的城高池深,竟然使蒙古兵一时无法攻破。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蒙古兵屡攻不下。
到了九月,天公不作美,在夏国境内突然连降大雨,黄河之水随之暴涨。借此天时,成吉思汗用上了狠招——引黄河水灌城,城中兵民淹死极多。
十二月,中兴城因水淹浸,水势泛滥,蒙古军亦难驻足。李安全登城隔水与成吉思汗相见,面约和好,答应臣服蒙古,年年进贡,并忍痛将自己的女儿察合公主献给了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接受了李安全和解的请求。接下来,蒙古兵解围而去,并放回了嵬名令公。
经过三征夏国,成吉思汗不但获得了大量奴隶、财物、畜群,迫使夏国献女臣服,而且还严重削弱了夏王朝的实力,使这个立国一百多年的西北大国由盛转衰,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