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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探视

锦绣河山录 老山辰芒 3342 2024-07-06 15:29

  青州府府衙,联福边伺候着马文彪更衣边道:“苏同知本是家中待参的,老爷出事后济南府便来了移文,由他暂代知府一职,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己抵挡不住,却又将老爷推到台前接手这烫手山芋,如今更是索性抱病不出,将全权事宜交给老爷,要我说老爷既已不再担任官职,这些事我们不消管了。”

  马文彪失笑道:“我伤人性命,入狱本是罪有应得。如今蒙百姓信赖,才能暂拖牢狱之灾,如今青州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桩桩件件皆是关键之事,一个办得不好都会引发后患无穷,趁京中裁决暂时未至,能多做一件便多做一件。至于苏同知,只要他不寻趁我们,且由他去吧。”

  联福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马文彪的目光越过他直视着他的身后,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陆先生站在门口,向马文彪施礼道:“东翁。”

  马文彪整了整衣襟,对联福道:“可收拾妥当了?”

  联福忙道:“妥当了。”

  马文彪点点头,道:“诸官已在前厅等候多时,我这便去了,中午不必安排我的饭食。马森独自在狱中,你且准备些平素他爱吃的给他送去。”

  他绕过陆先生,如此人不存在一般,陆先生尴尬地站在原地。

  夜晚,油灯仍在亮着,马文彪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陆先生沉默地坐在对面。良久,马文彪放下毛笔,搁置在笔架上,他注视着陆先生,陆先生回视着他,“嚓”地一声灯花爆开,马文彪叹息道:“陆先生,我且问你,冲击张府是否可是出自你的授意?!”

  陆先生断然道:“绝无此事!”

  马文彪道:“百姓冲击府衙打伤宫经历之后,当时便有人将目标引向张大财。当晚张府被百姓洗劫一空,张大财更是被人当场打死。”

  陆先生道:“东翁怀疑是我?”

  马文彪沉声道:“并非我怀疑,那晚老赵并未在府中,乱民冲击府衙之时,他因事外出由此被裹挟在人群之中,他亲眼所见当时那引领百姓杀向张家的便是你陆先生!”

  陆先生瞳孔紧缩,搁在膝上的双手猛地抓紧。

  马文彪难以置信的看着陆先生:“你行事这般乖张,究竟为的是哪般?”

  陆先生低声道:“苏福如在青州府只会给百姓带来灾难,一场乱动并不足以将其赶下台,但若是张大财这样身份的人死去,即便他再有背景也需要为此付出代价。苏福如倒行逆施为祸乡里,青州一府首牧这样重要的位置还是留给德行兼备的人吧。”他注视着马文彪。

  马文彪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道:“为了让我暂脱牢狱,你竟然枉顾人命......”竟有些说不下去,心里一半感动一半心惊,五味杂陈难以描述。

  陆先生却出奇地淡定:“若杀一人,能救百人。你杀还是不杀?”

  马文彪缓缓闭上眼:“你我沆瀣一气,臭味相投,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此间事了,咱们便别过吧!”

  他目光复杂地望着陆先生离去的背影,赵思诚从内室中转出:“大人,这陆先生虽然做事不择手段,但初衷却又是护得大人周全,处处维护大人,您可想好怎么处置他了吗?”

  马文彪的脸上同样充满了纠结:“虽然他唤我一声东翁,但于我实是如友如兄,他行事亦正亦邪教人琢磨不透,如何处置我也是心无定计,且待我想想吧。”

  赵思诚道:“可要我盯着他?”

  马文彪摇摇头:“算了。我另有一件要事嘱咐于你。”

  赵思诚拱手道:“但凭大人吩咐。”

  马文彪道:“我在狱中曾听森儿说起,那失窃密匣自马全之后便失了踪迹,虎头帮也未掌握其下落。密匣之重要性我自不必多说,如今府中我唯一能全信的便是你这位老哥哥了,”他忽然起身,郑重其事地向赵思诚深施一礼:“望老哥哥能仗义相扶,助我一臂之力。”

  赵思诚唬得一跃而起,避而不受:“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做的,大人不必客气。”

  狱中,狱卒打开牢门,将赵思诚殷勤地让进去,赵思诚道谢后道:“你且忙去吧。”

  狱卒哈腰道:“有事儿您叫我。”

  赵思诚将食盒打开后再将杯碟取出放在低矮的几案上,马森显然饿极了三下五除二将餐食吃得精光,尔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省得道谢:“谢谢赵叔了。”

  赵思诚摆摆手,将食盒收起放在一旁:“少爷,如今密匣下落不明大人极为关心。他公务缠身脱不开身,便将这差事交给了我,你且把前因后果详细地再说一遍,看是否有被我们忽略的线索。”

  马森便将事情详述给赵思诚听了,赵思诚摸着灰白胡茬思索着,马森忽道:“赵叔,像我这般,律法是怎么判的?”

  赵思诚一愣,马森的脸色惶恐之极,他不忍地别过头:“少爷切莫多想,有司自有定夺,安心待着便是。”

  马森道:“我这几日闲来无事,让狱卒小哥给我找来了大明律。按律,凡谋杀人、造意者、斩。从而加功者、绞。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说罢怔怔落下泪来:“却不知我是斩是绞?”

  马森不学无术胡作非为,马文彪为人清正,最终却为子所累,府内众人聊及此事皆是为马文彪不值。赵思诚暗忖:真个天意弄人。他安慰道:“大明律为太祖颁立,如今时过境迁,也不是所有都按例遵从。少爷为歹人所诱,事出有因,想必还有转机。”

  马森期期艾艾地道:“想必?那就是做不得准的......”

  赵思诚只得压抑下心中的厌恶,耐着性子宽慰多时,将马森哄得止住悲声这才告辞离去。马森抽抽搭搭地缓了半天,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马森吓得跳将起来,却见牢头手拿手帕向他讨好地笑着。马森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来,揩了揩鼻涕。

  牢头道:“公子爷金体娇贵,牢中自是不便,若是缺的什么尽可以说给小的,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马森道:“我有什么可缺的?”

  牢头忙道:“是是,那若是有消息要传给什么人的,小的也能效劳。”

  马森不解道:“什么意思?”

  牢头道:“前日晚间锦衣卫的秦总旗扬言要见你,可是小的们带人拦下的,蒋大人虽然留了话,但却没详加说明,我等也是云里雾里,却不知秦总旗找您有什么事。”

  一瞬间马森面无死灰。

  此时的苏府灯火通明,歌女曼妙的歌声与舞姿并未带给苏福如任何好心情,天色渐深他的脸色却越来越不耐烦,管家察言观色忙屏退了众女,待人走干净了才道:“老爷可是乏了?”

  苏福如却道:“马文彪今日可是在官府履职?”

  管家道:“正是,听说其推翻了老爷的决策,告示已贴在了城内大街小巷。下午他还去了张大财府中询问治丧之事。”

  苏福如哼道:“假惺惺,”他窝在宽敞的裘毯之中,手中把玩着一枚碧玉扳指,忽然道:“那季迎祥可是仍在德州筹粮?”

  管家一怔,回禀道:“离十日期限还有两日,想必已是在船上了吧,老爷为何想起他?”

  苏福如呵呵干笑两声:“昨日蒋虎斌软硬兼施,我虽就势而为称病休沐,将马文彪从牢中捞出又将府中事交还于他,便是待朝廷问罪时,推由马文彪承担。但青州局势险峻,若是朝廷不依不饶便是苏家出面也保不得我,”苏福如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随即便敛去笑意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反观马文彪,若是他饷粮之事办得妥当却真能教他王八翻了身,马文彪几次三番坏我好事害得我身败名裂,若不毁其心血怎可解我心头之恨!”

  他继续道:“速速修书与我舅爷,详述马文彪征粮措施不当导致民变的事情,找那相熟的言官抢先上表,切记万不可攀扯到我身上,怎么写不用我教吧?”

  管家道:“我先按照老爷交待的意思写个条陈,交由西席先生润色,再请老爷过目。”

  苏福如点点头,微阖双目:“下去办吧。”

  两骑在漆黑的官道上奔驰,田守业的神情有些僵硬,刘一鸣看了看他:“守业,你可知道头婚妾的典故?”

  田守业摇摇头,刘一鸣煞有其事地道:“一人娶妾,必欲求处子。或教之曰”

  田守业愣了半晌,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刘一鸣道:“不紧张了吧?”

  田守业点点头,随即沮丧道:“许是我太笨了,关键时刻竟是手脚冰凉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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