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之上。
徐朗端着手,魏然立于一侧,旁边还有黄子澄,张玉,方孝孺等人。
“将那蒙面人带上来,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卫士领命而去,留下一干阁臣,你瞪我我瞪你,两眼一抹黑。
没多久,那蒙面人被带到观风殿。
朱棣脸都没抬,若无其事道∶“殿下何人,摘下头巾。”
听他这话,众人不由顺着眼神望去。
却见那蒙面人,桀桀笑了两声,语气不善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败在四叔手下,我已无话可说。”
四叔?
众阁臣不由一愣,就连徐朗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哼。”
朱棣两眼一眯,恍然霸气道∶“朕细细想来,能撺嗦余亮造反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
“没错,是我。”
朱允炆恍然间站起身来,轻轻摘掉了头巾,顿时露出一副青秀白皙的脸,不是朱允炆又是谁。
见到是他,全场突然间一片死寂,针落能闻。
他曾是金殿之主,在座的各位,也几乎曾是他的手下。
“怎么?都说不出话了?”
朱允炆笑了笑,他样貌偏高,身材消瘦如竹,颇有番士子风骨。
徐朗瞪大着脸,有点不敢相信,这便是传说中的建文帝?
“我们又见面了。”他对徐朗笑道。
徐朗直晃脑袋,傻子似道∶“呃…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你忘了?”
朱允炆一时有些错愕∶“两日前,就在禁军军营前……”
话及此处,徐朗顿时恍然大悟。
那晚,他只觉那黑衣人有些奇怪,便让朱玉榛前往打探了番。
不成想,竟然是他……
然鹅,朱玉榛却没告诉自己,徐倾已然醒转,继而引出之后一系列问题。
朱棣面带威严,自顾自道∶“自打朕进得南京以来,皇侄儿便下落不明。今日老天有眼,得以保佑他安全,朕便心满意足了。”
方孝孺被五花大绑,丢在一旁,他最受不了朱棣这副做作的模样。
“朱棣小儿,你别再装了,今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是个文人,读了一辈子书,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臣子。
“方孝孺,朕给你脸了是不。”
朱棣见状,一时大动肝火。
“哼,忠臣的脸,又何须乱臣贼子来给。”
他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给皇帝脸面。
“你……”
朱棣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拿他怎样,心底里早就想把他碎尸万段了。
就在这时,殿外头有卫兵通报。
“陛下,道衍国师求见。”
朱棣胸口起伏不定,眼神不由望向徐朗,只见徐朗亦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才泄了口气。
“暄。”
徐朗一时皱起眉头,这老东西身无官职,又不居要事,这个点来上朝做什么。
“陛下圣安。”
道衍微微鞠了躬,语气苍白无力。
朱棣不忍他一把年纪,便命人搬来张凳子,让他坐下。
“太师不必多礼。”
却见那道衍枯瘦如柴,巍巍然立于殿间,与那士子气重的朱允炆相对比,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虽说是朱玉榛的师傅,不过徐朗也没见过他。
此人单论能力而言,整个大明朝无出其右,唯有洪武朝的刘基,才可与他一较高下。
朱棣颌首,连连点头道∶“不知太师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圣明。”
姚广孝看了眼徐朗,内意味有些难以捉摸。
顿了顿,他又道∶“老叟此番前来,实乃为昨夜观天象,七杀命宫西移,恐有大灾降临。”
“呵,什么大灾降临。如今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大灾?老妖道一派胡言。”
黄子澄站了出来,他和道衍一向不对付,只要姚广孝认同,他就必定会反对。
“哎,黄大人此言差矣。”
道衍不卑不亢道∶“星宿乃上天指引之途径,断然是不会错的。”
黄子澄微微一笑,乐道∶“治理朝政,若都如太师夜观天象,还要我们这些臣子做什么?建个天坛足矣。”
朱棣翻了翻白眼,不由训斥道∶“好了,不要吵了。太师之能,冠绝今古,大伙也都有目共睹,我等且听他怎么说。”
党争的问题愈演愈烈,朱棣甚为头疼,却也没有办法,只得暂时和稀泥。
“陛下所言极是。”
道衍咽了口唾沫,干着嗓子道∶“七杀星此次移位,实属百年难遇。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元顺帝退位前夕。”
朱棣猛然一惊,问道∶“这……有这么严重吗?”
此话一出,不由令在场大伙深深吸了口凉气。
元顺帝退位之时,正值中原大混战的局面,不知他搬出这番话,到底想说明什么。
“确有这般严重。”
道衍没敢开玩笑,他对朱棣向来掏心掏肺。
朱棣一时急道∶“那…那太师的意思是……”
姚广孝闭上双眼,略微吐了口气。良久后才道∶“在灾祸未明之前,老叟奉劝陛下,广积屯粮,与民休养生息,莫要轻易妄动杀伐。”
朱棣问道∶“太师所言极是,棣自当引以为戒。”
“陛下…”
黄子澄还想说些什么,一时却让徐朗的眼神憋了回去。
“无需多言,就这么着吧。”
朱棣叹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道衍这回来,实则是替建文党求情的。
毕竟,自己紫金山上的操作,致使大批建文余孽落网。
今日之议事,便是商讨如何处理这些人。
然鹅,一向和朱棣同穿裤子的道衍,居然出乎意料地倒戈求情。
“陛下圣明。”
道衍拱了拱手,先行离去,留下一殿痴傻的阁臣们。
其实,不单单是朱棣,就连他们也是看得一脸懵逼。
徐朗愣是猜不透,这老东西到底闹哪样?
所以,方才他才暗示黄子澄,先不要轻举妄动。
下了朝,徐朗疲惫地瘫回府中。
朱玉榛见他回来,连忙泡了壶茶,端到他面前。
“王爷,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开心……”
徐朗揉着太阳穴,面带疲累道∶“哪有,这不是好好的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