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楼,一个爱人,一项说的过去的手艺,一个调皮玩闹的孩童,一群热心和气的邻居。
人生如此,该多美好
周瑾此时却笑不出来,他太饿了,本是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这辈子也只有混吃等死的想法。
被抓到这里,整整三天了,期间连一点水都未喝,作为资深的啃老族,他实在想不到得罪了谁,导致如此大的仇恨。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视线渐渐模糊,曾经灯红酒绿的生活也已记不清,弥留之际脑海中却只有那个安静的竹楼。
他笑了几声,终于没了气息。
“大郎,大郎~”一声声柔美的声音传来。
周瑾努力睁了睁眼,感觉胸口一阵疼痛,稍微攒了点力气,转头望了望四周,竟与梦中的竹楼有几分相似。
这里就是地狱?也不像啊,挥手拍了自己两巴掌,痛感袭来,捂着脸裂了裂嘴。
“大郎,你好些了吗?妾身与干娘方才熬了些药,快喝些吧”那女子年龄倒也不大,十八岁左右,正值豆蔻年华。
周瑾定睛望去,那美妇手拿汤药似在催促他喝下,旁边一老婆子五官挤在一起,两人神情俱是有点慌张。
周瑾还沉浸在之前那种饥饿感,倒是有点口渴,他努力的抬起身,接过那个碎花大碗,正要喝下,忽而一阵不对。
猜想到什么,他抬起头看着美妇,有点结巴道:“方才你叫我大郎,你又是何人?”
那女人泫然若泣,有点紧张说着:“妾身,妾身是你夫人金莲啊,你莫要再找大官人麻烦了,赶紧喝药,早日把病医好。”
周瑾一抖索,差点把碗扔出去,他不学无术是真的,鼎鼎大名的金莲总是知道的,并且此时此刻这小娘们还想毒死亲夫。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这碗必是毒酒,可自己胸口剧痛,身受重伤,怕也是打不过这两人,该如何是好?
他端着碗,看着那两人,手心冒汗,空气陷入了一片宁静。
重点是自己上辈子一事无成,如何才能摆脱此局,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往日什么都不会,只会说一些套话虚话,周围人也皆都如此,有了!试试吧。
周瑾心思电转,死亡面前,竟突然灵心慧智,只见他望了望手中那碗药,又抬头深情望着金莲许久。
“这药我会喝,在这之前容我讲个故事,话说很久之前有一个小县城,一个卖饼的商户喜得两子,老大矮小丑陋,老二高大勇猛,虽如此老人皆喜爱,悉心调教。”
周瑾低了低嗓音:“老二天生巨力,喜好武功,有侠义精神,小小年纪总是一身伤,老大总是冲在前面,为弟弟遮风挡雨,两人情同手足”
“后来父母因病去世,老大如父如母,再接着老二终于惹了惹不起的人,吃了人命官司跑了,这个家只剩了老大。”
“生活就是柴米油盐,他乐得如此,也本该如此,直到某次去为弟弟祈福,在那富贵员外下丫鬟的惊鸿一睹,他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习惯性的出摊,地点却变为员外府门附近,可能永远不被注意,也不想注意,很乐观他也很自卑,可见她一次却越加开心,好想这样一辈子”
“那富贵人家果然可恶,见丫鬟长得貌美,夫人便心生嫉妒,把丫鬟嫁出外去。”
“以后可能永远见不到了,他感觉世界暗淡,直到知道员外赐配的夫人竟然是她!啊,真好”
“她真善良,真勤俭,是个仙女。老大挤出自己心中仅知最高文采,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周瑾此时自己都感动的一塌糊涂,别说床前那女子,早已哭成泪人。
他抬起头说道“娘子,我爱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愿意”说着便假装喝药。
咣当一声,瓷碗落地,金莲一把拥了上来:“相公,相公,我,,,”
后面那王干娘一阵愕然,今日这武大郎突然变了性子,可好话说尽也无用,开弓哪有回头箭!
她阅尽半生,哪有看不穿的道理,不过毒死亲夫,终究要吃官司,心里还是不愿自己动手。
眼见那大郎突然花言巧语,便奋力把金莲拉出门外悄悄捂口道:“娘子啊娘子,莫要被他花言巧语打动,今日事发若他二郎回来,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金莲止住哭声,想到小叔子的勇武,一阵慌乱,说到底也是一介妇道人家,不知如何是好。
王干娘挤眉弄眼,手中又添了一碗中药,“娘子啊切莫糊涂”
此时周瑾宁神看着两人倒影,虽听不清楚,也知道绝对骗不过老狐狸,武松至少要10几日才回来,到时候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眼看她们谈话结束,周瑾知道只有少许时间了,他抬头看着床边木桌上的纸笔忽来一计。
果然那两人又重新端了一碗,金莲颤巍巍的看着,不喝王干娘这次怕也是要硬灌!
周瑾看着他们,突然一阵好笑:“今日非要置我于死地?”
金莲和干娘俱是一惊:“喂你喝药,说什么傻话?”
他再也不掩饰,冷冷道:“不要装了,两个贱人,我知道你们想法!”
王干娘带着猫抓老鼠的微笑:“大郎如此聪慧,就不必我们动手了,也好死个痛快,怨就怨没有西门大官人的家世和样貌”说着便要动手。
周瑾淡淡的看了她们二人:“不管西门庆如何有权势,若我死了,我弟武松必会为我报仇,杀了我你们也要死。”
两人一窒,王干娘也不在假装冷声道:“不杀你,等你弟回来你若多言,我们也会死,你死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你在赌?
我们觉得你死了,赢面更大些,不是吗?王干娘阴恻恻的。
周瑾盯着两人,忽而轻笑道:“想不想赢面更大些?”
王干娘笑道:“给你最后一次说话机会,大郎别再拖延时间了”
周瑾抬抬手,指了指床前的那张纸,两人好奇的拿起看了看,脸色骤然大变,来回思虑良久:“或许你活着我们赢面更大”
周瑾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