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贤和陈凯本是跟着冯德伦后面出来,到外面一起去迎金铮回来。
只是看见了冯德伦说完之后,金铮望着他那说不出的怪异表情,和冯德伦望着金铮那戛然而止的笑容。
这滑稽的画面,让两人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贵翁婿是打的什么哑谜呢?”
“啥翁婿,你俩莫要胡说,小心冯大官人让你们躺着出去!”金铮回过神来,看见两人心里非常的高兴:“你俩怎么过来了?不是在昌化军建房子吗?”
“我们俩的事不急,先说说你那啥表情吧?冯大官人这兴冲冲的出来给你道喜,你就这么个回应啊!”程贤也是不解金铮听到后为什做出那个怪异的表情,这两人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只是觉得冯大官人的消息,也太过灵通,我这刚拜师,他就知晓了,大官人!你这特工队,莫不是,要从我身上开个张?”金铮看着冯德伦面色不虞,你跟就跟嘛,还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太不给面子了!
“咦?你这话是从何说起?老夫跟你开个甚张?真是岂有此理!”冯德伦被金铮的话恶心的不轻,正待发怒,忽想起金铮说的拜师,心里压下了火气,好奇的问道:
“你已拜师?拜的什么师?这马参军下午才上门,说知州相公让你落籍琼州,入学宫。陈教授要亲自做你的启蒙之师!让你准备好束脩六礼!”
“………”金铮又有些懵了,入学宫?启蒙之师?都是些什么鬼?有人问过我没有?不需要本人同意的吗?难不成还要我去科考?考进士吗?我要那玩意干嘛?
“我下午去给廷玉送信,恰巧遇见王都监,他也在栾教师那里,就顺道向栾教师拜了个师!”金铮终是反应了过来,向几人说他的拜师之事。
“………………”众人也是无语,这,这就文师武教全齐了?陈凯心中直泛波澜,特么的,原来穿过来我们是给你做陪衬的?你特么才是天命之主?气运加身?这特么还革不革命了?
不禁对程贤使了个眼神,对着金铮努努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把这革命的害群之马消灭在萌芽里?
程贤翻着白眼踢了他一脚,向众人招呼着:“都进去,都进去,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边吃边说,我特么饿了!”
冯德伦则拉着金铮边走边吵:“你刚刚说老夫要在你身上开个张,是个甚意思?”
“嘿嘿,误会,误会!我以为你使人跟踪我!”金铮理亏,低声赔笑。
“笑话,老夫使人跟踪你干嘛?再者说了,身正不怕影斜,你不做亏心事,怕人跟吗?嗯?莫不是你时常背着人去那批判之处?”冯德伦斜着眼看着金铮,一手指着他,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你莫要污人清白!我还是个纯情的小郎君!”什么批判之处?我是那种人吗?金铮挣脱开冯德伦,怒视着他,捧着箱子的双手气的直抖。
陈凯原本跟后面听着笑话,确是被金铮这句话给恶心到了,直接受不了,扯着金铮的衣襟给拖进厅内,冯大官人跟后面得意的大笑。
“慢点慢点,哎!我的箱子!”
在众人的吃吃喝喝中,金铮将下午的情况跟众人细细的说了个清楚。
“嗯,王都监说的不错,这钢和马只能从大食那里想想办法,这价钱却是不会便宜。”冯德伦摸了摸长出了一小茬的胡子,点着头肯定。
“那大概是多少钱?”陈凯好奇的问道。
“按都监所说那种可载重甲奴兵的大食马,上次闻得是150贯一匹,那大食钢一两都需5贯,按教师说的要用百八十斤的镔铁枪,连上匠作费用估计得需万贯!”
金铮几人对看了一眼,来了大宋有点时间了,对于金钱的购买力也有了些了解,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贵,不过想想几千里运过来,也得要这个价,至于北方买马,且不说买不买的到好马,真买到了,如没点手段,估计半路也让人给劫了,而且劫的大概率会是边军。
要赚钱啊!嗯,那残船上的东西也要弄出来一部分了,进度要加快了,程贤看了陈凯一眼,心下想着,看来这次出来,得多琢磨点东西了。
“哎,大官人,这天天喝酒不行啊,饮酒过多,对身体不好,你看看人家王都监,没事喝喝茶,多好,我和你说,今日………”金铮见程贤和陈凯在想着事,便拉着冯德伦扯了起来,刚开个头呢,便被冯德伦强行打断。
“老夫不会整那些娘里吧唧的玩意,喝口水还费那事。不如喝酒痛快!”
“……”这就没法聊了啊?等会问问陈凯那野茶怎么样了,这尽喝酒,不成啊!
厅外的下弦月越升越高,漫天的繁星也开始闪烁起来,眨着眼睛偷偷的看着厅内闲聊的几人。
而在那茫茫大海的之中,逐渐深邃的夜空里,也是繁星闪烁,当中的一轮下弦月,正将柔和的光洒在海面上,像在洗涤着那起伏的波浪,也像是在陪着那几艘在迷蒙薄雾中缓缓前行的海船。
黄云英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那片荡漾于海面的纯洁,听着那海浪的低吼,心中有股莫名的愁绪,也随之起伏荡漾。
这时船舱的门被推开,人未入内,却声已传来。
“这遍天下,有那家的女使,比我家的命好?这身体不适,还有自家小娘伺候着,这…哎,英娘,怎地不掌灯呀?”
“小青一直泛恶心,适才睡去,昏暗些让她好睡。”
“哦。”入来的那妇人听闻后,轻声的走过来,凑着月色,将手中的一个高竹筒卡在桌上的凹槽内,从后面拥住英娘:“还是我家小娘子最是心善,小青来我家做女使,真是她的福气。”
英娘抓着她的手背,将头轻轻的靠在她身前,眼睛却依旧望着那窗外。
“还有4天就到岸了,自小你就未曾在你爹身边多呆,这马上要嫁人了,这回我们一家在一起多呆些时日。”
“嗯。”英娘轻轻的回道,只是将那手背抓的更紧了一点。
“有心事?不喜欢章家的小郎君吗?”
“娘,他是我自己相中的,喜不喜欢,这女子也总是要嫁人的,这浦城,确是没有比他更出色的了。”英娘靠着母亲,神色木纳,只是呆呆的望着海面,这话也许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每个少女心里都有一个梦中的情郎,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也记不得他说过什么话,就是模模糊糊的存在心里,出现在梦里。也许一直要在这茫茫的人海之中,偶然间,遇见了那个他,这梦里的人,才会逐渐清晰生动起来,只是,这梦,它终究是个梦。
那妇人将女儿搂的更紧,这女儿家出嫁前的心思,自己又怎能不懂呢?自己当年也是挑来挑去,挑了个最出色的,可这太出色了也不好,这男人为了心中那所谓的抱负,成亲后也是聚少离多,还不如那村夫乡姑,一家人日日一起的相濡以沫。
静静的舱内忽然响起两声叹息,又“噗呲”响起两声轻笑,冲散了这海浪声中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