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高霆一走,整体气氛轻松下来。
范高霆本想让仆役把被敲晕的范高涯带回去休息,考虑到老四媳妇的一惊一乍性感,生怕惹出事情来,范老太太再次爆发集体轰炸。只能亲力亲为。
剩下的人们,继续开着茶话会。
“七哥,你家现在是四哥主持吗?”
也不怪范佑裕这么想,下午一系列拜奠就是范高霆在指示,而后听着那些家长里短,也是他在主导。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明日,就要分家了。还不知道分家之后怎么过?”
🥴🥴🥴
这完全超出意料!
客人们一下神情尴尬起来。
范佑裕和狄谘不由自主的看向富奭。
这是别人家事!
这是别人家事!
这是别人家事!
富奭默念三遍,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温和的说了句,
“父母在不分异。”
“四哥说,娘是想把范大郎和范二郎与林家的关系,撇开。”
范高沁瞪大眼睛盯着富奭,脸上就写着:
你信不?
就问你信不信!
富奭心下默然。
怎么撇得开?
血脉相连的兄弟,又不是往上算几代的那种堂表兄弟。
那两兄弟别的不说,就单说一句,“阿爷是范占钧。”谁能说他们不是?
这有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哎?
不对!
这费的二遍事应该是有不同,要不然老太太那么精的一个人,为啥做?
富奭仔细琢磨着,却是没有说话。
范纯祐眼见冷场,只得出声宽慰道,
“撇开也好。以后你们就搬去东京住。”
这话,一下点亮了富奭的智商,原来如此!哈哈一笑,说道,“天成世侄说得对!张安人估计是想分宗,你们这一支迁去东京。”
分家?
分宗?
分宗可是大事!
我们搬去东京,以后我们是开封范氏?
没参加会议的范老太太嘿嘿一笑,你傻么?
这是北宋!开封没几年就完蛋了,赶上去送菜么?
贬低老娘智商!
我会告诉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人怎么挖坑?挖多大,挖多深?
富*鼠目寸光*奭得意的摸着小胡子,孜孜不倦的指导这另外几名鼠目寸光人士,“京师虽然居之不易,但,毕竟是京畿之地。你们求学拜官却是及其便利。而且,张安人自是东京人士,想来应该是有门路的。”
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有问过范老太太?
话说,范老太太在干吗呢?
范老太太正在给陈支婆当编辑。
陈支婆的菜式出来一部分,她完全按照自己参与接待的流程来写。
诗词会,配什么茶酒小吃;家宴待客配什么前羹后糕;然后里面有细分成各个季节。
这样一来呢,很多东西就有了界定。其实很多文人召集的诗词宴会,多数也不是那么有针对性。
例如,春季,踏青就有很多主题。有些人是去寺庙,有些人去看桃花,还有些人是放风筝。
这样按项目列起来,很多菜式是重复的。只是应景不同而已。
范老太太决定让陈支婆接受她的调整,敲着桌面整理了下思路,跟她分析。
首先,要表扬陈支婆的细心和创新能力。
其次,提出这么归类的限制性,和重复性。会引发那些文学杠精们的挑刺。
然后,建议按汤羹,小菜,主菜,主食这类分,细分按口味,甜咸鲜酸。在主食结束后,按照各个游园茶话会风格,给出建议搭配。
最后,总结:“是不是更简单些?“
一旁的陈支婆,拿着写好的纸稿,边想边翻着,拧着眉头问道,
“这样是会简单,但是菜式会显得单薄。”
范老太太不以为意,随手拿起书桌上面一本书,翻开,指着那个页面说,
“你看。每页一百多个字而已,你把每个菜的特色加进去,或者关联的诗词,材料的药效等,举个例子,就满页了。”
范老太太看见陈支婆神色还没完全明白,立刻指着她手上翻着的菜式-梅花汤饼,举例道:
“梅花汤饼,你可以写曾经那个比较有名的诗词会就用过。然后再列几个有名的人写得关于梅花的诗词,像什么梅花香自苦寒来来之类的。或者有医术上介绍梅花的功效,也可以选择一款写一写。”
如此直白的举例,陈支婆立刻就明白写菜谱的套路了,连连点头称好,还赞叹着:
“每页一个菜式。上百就已经很厚一本了。“
范老太太深感欣慰,又提醒说,
“再写一些不用那么多香料的家常菜,用口语写,简单点。卖给那些小富之家的女儿们。“
说完,乐呵呵的拍了拍陈支婆的肩膀,调侃着,
“支婆可要给自己取一个响亮的号,将来流传千古呐!“
刷的一下,陈支婆脸立刻通红通红,羞涩着请范老太太支招。
这两个在房间里为了菜谱,取号的事情,开心的头脑风暴。
不开心的人们,却在范家新宅子里焦虑不安。
范大娘,和范高深两兄弟,正因为突然而来的客人感到不安。
“那个中年男子可是富相公的大哥,带的那个少年是富相公的儿子。这分家的事情,万万是不能按林员外的吩咐办!”
“二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京师的相公,鞭长莫及,还能为这点小事跑来?”
范高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人家现在就在这里!
相公大哥一句话,也能指使县衙好吧!
范高深反倒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说道,
“主簿,县尉这么多年孝敬银子白给了吗?”
“大哥,今时不同往日。新来的包知县可不是好相与的。”
“二弟!那些契书,公公都交代好了,都有官府备案。你怎得如此胆小?”
“大姐,大哥,你们可别忘记牛舌案!”
!
嘿!
没错了!
所谓包知县,就是结束完守孝,景祐四年给给分到天长县做知县的包拯,包黑子。
此时,他都已经四十了。
当初赴任的时候,儿子包繶年纪还小,才五岁,所以是自己孤身来的。
由于庐州离天长县算是近的,第二年老包媳妇董氏带着儿子也就跟过来了。
四十岁的老包并没有公孙策这个主簿,也没有张龙赵虎,和万能的展大侠。
唯一没变的就是断案执法很是公正,也很技巧。
小小的天长县,没有什么杀人越货大盗无痕的大案子,基本都是小户盗窃、纠纷为主。
但是!
那年,包拯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
话说那日,有一农人至县衙,状告有人割去自家耕牛的舌头,要求捉拿罪犯。
唐宋,这个牛都是大事。
杀牛,那是犯法的。你家牛受伤了,那可是大事,分分钟被人告了,要去打板子的!
人命都抵不上牛。
所以,农民吓到了,连忙先去告状呀。
老包当然是英明神武的。肯定不会抓着养牛的胡乱打一顿了事。
于是,他就推断呐。割去牛舌,并无财利可图。那肯定就是私怨的报复行为。
家长里短,谁没得罪过人呢?也不可能让农民列个清单,排队打屁股吧。
于是,老包就挖了个坑!
让农民伯伯把牛宰了,去街市卖牛肉。到时候,谁要害他可不就自己冒头了。
不出包拯所料,割牛舌者见牛主杀牛,果然前往县衙来告状。
包青天前因后果一整理。
全县都震惊了!
这简直就是神断案呐!
太牛了!
必须666呀。
从此之后,就没有那些无赖子敢在天长县诬告了。
范高洛有点怂。
坏事做了总有痕迹,辣么厉害的知县,万一有个漏洞,全盘都得坏菜!
要知道自己可是秀才,读书人,还可以往发解应试的路上奔一奔。
这要是因为点家财,闹出个不好的名声,那可就没希望了。
范高深读书就是个渣渣。他肯定是钱越多越好。
然而,范大娘,那都是商人妇了。
两个眼光短浅,又没有上进之路的人,何必与他们为伍!
于是,范高洛死活不同意在他们那个契书上签字。
范大娘和范高深,被老二拒不合作的态度给气坏了。
范大娘,拍着桌子,怒骂道,“二弟,你可别忘了,这么多年是谁养着你!”
“莫名其妙!难道,你还想说是林家养着我不成?”
“没有林家,你能有今日?”
“林家妇!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年不是你哄骗某兄弟两留在天长县,当年有阿爷的教导,如何轮到老四当官?”
“你!你!”
这话一出,范高深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青。
显而易见,两兄弟私下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两人都认为当年不该回来。毕竟天长县的教学质量确实不咋地。
三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却道是,利字当头,人心易散!
你能说当年范大娘就做错了?
也不一定!
常理来说,有了后娘,没几年就会有后爹。
可事情总是会有一些例外的。
例如:后娘特别白莲花。
又例如:后娘啥都没所谓。
人与人的交往,总是依靠,“听说,传闻,可能”这种判断,往往会被坑。
当然,年纪小,阅历不够丰富的时候,我们总是会依靠家人朋友的建议行事,所以往往就会形成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的现象。
所以说,好的教育是,在孩童有抽象概念,思维可以逆转思考的阶段,进行完整的逻辑推理的教育。
我们总说性格有差异,要培养。
但是性格的培养往往是由家庭教养,学校教育,和同辈群体相互影响的。
歹竹出好笋,之所以让人惊讶,也是因为太稀缺了。
范大娘,范高深,范高洛,三姐弟,本来就是在唯利是图的环境熏陶出来的,更何况林员外一系列的成功的黑商行为,给了一个坏的指引。
范高洛还好点,读了书,游过学,至少不算井底之蛙,知道天外有天。
范大娘属于纯粹的后宅妇人,你要让她明白,世上有些人是真的不能用钱收买的,会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