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元年十一月,王守仁和英国公张睿从北方边疆得胜班师回朝,在京师引起极大的反响。
受到京师军民的热烈欢迎,正德皇帝出皇宫亲自迎接得胜将士,恩宠可谓是极其深厚,真可谓是皇恩浩荡。
几天之后,正德皇帝下令擢升王守仁为兵部尚书,正二品官职,授于资善大夫勋位,正要为英国公张睿加爵位荫封后人之时。
英国公府送来讣告,英国公张睿今日凌晨时分已然去世,喜极而生悲,很好的解释了,这场迟来的封赏大典,令人不得不发出许多的感慨之声。
朱厚照只好匆匆结束封赏大典,率领群臣吊唁英国公,并停朝三日为英国公致哀,下令京城百姓不得行喜乐之声,满城披白挂素为英国公默哀。
京城内士民都感念英国公为国征战讨伐,对此事倒没有反对之声,但时常有人对英国公突然去世议论纷纷。
新皇刚刚登基为帝,大明朝廷便立丧一位重臣,这是不祥之兆啊,新皇失德触怒上天,才降下此劫难,警醒当今皇帝。
朱厚照闻讯后顿时勃然震怒,下令锦衣卫彻查此事,但空穴来风,都是些流言蜚语。
已经接任锦衣卫指挥使的叶成,虽然也派出精锐部下彻查此案,但最后都以‘查无实据’为由搪塞过去,根本找不到主使之人。
王岳的东厂番子也数次出动调查,弄得整个京师人心惶惶,几至闹市区空无一人,惊动太上皇朱佑憆予以阻拦,也是以惨淡收场败北完事。
朱厚照在极其不悦的心情之中,度过正德二年的春节,因为皇贵妃和太子不和朱厚照一起过年,皇后娘娘仍宅在坤宁宫做宅女。
正德皇帝又不喜欢后宫妃嫔们,平时也不理睬她们,更不会去她们的宫中过夜。
反而和一帮俊俏白皙的小太监每天嬉戏玩闹,喜好龙阳不良的癖好,让后宫硕果仅有的几位妃嫔,也减少了争风吃醋的兴致。
和皇后娘娘一样宅在自己的宫中,或修真道术追求永生,或与小宫女们假风虚凰……反正各有各自的不同爱好,与朱厚照根本没有交集,双方相处得倒十分不错。
朱厚照陪着父亲闲谈一阵,听到小太监禀报皇贵妃和太子夫妻前来觐见,他的脸色突然变的阴沉起来,向父皇告声罪急匆匆离去。
朱载垦看到前方有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人,知道必是自己的父亲,不顾及母亲刘媚的拦阻,紧跑几步拦住朱厚照的去路。
朱载垦也顾不得是否触犯忌讳,颤抖着声音责问朱厚照:“父皇,儿臣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让您三十余年未曾与孩儿见过一面。”
“我不是哀求您施舍给我父爱,只是一直心有不解之惑,别人的孩子无论富贵与贫贱,都有一个可亲的父亲疼爱他们,为何我独独不能拥有?”
朱厚照看到眼前这位根本没有任何礼仪,且留着一口长须,面容极肖似刘媚的青年人,不用问也能猜测出他的身份。
看到朱载垦的模样,根本无法和自己身边的那些俊俏太监相媲美,心中更是充满十分厌恶的感觉。
他厌恶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语气阴沉且恶毒:“我没有你这个逆子,和那卑贱女人一样粗鄙下流,看你这幅鬼模样,哪里有半点皇室威严和礼仪。”
“你想找父爱吗?去找你那太傅姑父吧,师父师父,你就认他为父吧,那个农家子对你这等卑贱之人,都是极讲仁善且有礼貌。”
提起解淳,朱厚照心中的怒火更盛,又恶狠狠骂道:“还时常与下人称兄道弟,和你们母子倒是一丘之貉,贱民对上贱人,双贱合并天下无敌呀!”
“小子你牢牢记住,朕没有你这个下贱女人生出的逆子,以后你是死是活,与朕没有任何关系,朕从来也不承认有你这个逆子。……哭什么哭?……”
朱厚照转头怒视泪眼淋漓的刘媚,极其恶毒的诅咒她:“贱人,你害了我的一生,还妄想用这个逆子阻止朕荣登大宝之位。”
“哈哈哈哈,现在怎么样?朕现在是天下之主,将来想杀谁就杀谁,朕洪福齐天,岂能被尔等卑微之人所能阻止。”
“贱人你牢牢记住,有朝一日我会把解淳那农家子的人头,令人送到你的面前,看看以后谁能再救你这个贱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厚照疯狂的一番话不但震慑的刘媚面无人色,也震惊得趴伏在地上的朱载垦停止哭泣。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竟然有斩杀大明栋梁之材,祥瑞侯太子太傅解淳姑父的心思。
由此看来父皇有多么痛恨他们母子,连曽经伸手相救的姑父,也同样恨之入骨,欲断送‘大明祥瑞’的性命,也要消解父皇无边的恨意。
朱厚照看着呆立如山的刘媚母子,心中充满了一丝丝报复快感,现在他已经贵为大明天子,等父皇朱佑憆驾崩之后,便是自己的报仇之日。
就让这两个贱人向解淳通风报信吧,一想到解淳每天生活在恐惧惶惶不可终日之中,朱厚照的心情更为舒畅,用手拉着一个自己宠信的小太监,急匆匆返回乾清宫。
刘媚被吓得籁簌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如此痛恨自己,不仅连垦儿记恨于心,就连伸手相助的解淳,都牵连其中。
朱载垦从地上爬起来,斥退闻讯赶过来的宫中下人,又安慰一阵吓得浑身发抖地自己的妻子。
才对惶恐不安的刘媚温和说道:“母亲,既然事已如此,根本没有任何回缓的余地,但短时间之内,那人不敢动手对付太傅姑父。”
“现在咱们母子的性命,与太傅牵连在一起,孩儿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向太傅姑父提前示警。”
朱载垦凝神思忖一番,才坚定的说道:“母亲别害怕,祥瑞侯姑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会保护我们,和当初挺身而出,护卫我们母子一样。”
“母亲镇定一下情绪,我们还要去觐见祖父,不能让祖父偌大的年纪,还为这些琐事所烦忧。”
朱佑憆早已知晓朱厚照父子,以及与刘媚夫妻之间的争执,但他一向溺爱儿女,儿子和孙子都是至亲之人,手心手背都是肉。
何况此事的牵连之人是解淳,又是自己的镝亲女婿,若此事处置不当,又会惹宝贝女儿朱颖生气。
朱佑憆思虑许久之后,决定佯装胡涂,不过问此事,姑且胡混过去吧,希望将来他们能和睦相处,不再互相仇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