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老师难做【一】

　　刘习端正脸色教导着解淳：‘‘读书须勤快刻苦，莫要懈怠懒惰，不然老夫定不容你，你要时时牢记在心中，农家子弟读书识字着实不易，一定要奉行‘寒窗苦读至三更，酷暑严寒均坚持’，学习古人读书的刻苦勤奋。’’

　　解淳弯腰长稽一礼，恭恭敬敬回答道：‘‘是，弟子谨遵师命，时刻不敢忘怀。’’

　　刘习从书桌上取出一套文房四宝，郑重其事的赠与解淳，解淳想要推辞不受，刘习脸色端正的说道：‘‘长者赐予你的物品，尽管收下无妨。’’

　　既然是长者赐赠的礼物，解淳只好收下再次道谢，刘习挥挥手令其退下，之后刘习又与代表解淳家人的张诚母子，亲切交谈一阵后，便令解淳进学堂与其他学子相互认识一下，张诚母子也告辞回家去了。

　　至此解淳才成功进入学堂，系统学习科举有关的写作方式，开始倔强少年多年梦想的第一步，这一步是极为重要的关键一步，也是解淳了解明朝科举制度的第一步。

　　看着解淳离开书房，秦奋从怀中掏出两篇八股文，对刘习漫不经心的询问：‘‘这是一位学子的文章，让你看看给出意见，指点出其中的优劣；我已经多年不曾写作，眼光思路都不行了，看不出其中的优劣之处。’’

　　刘习接过仔细观看一遍，又稍作考虑后才回应：‘‘此二文还算可以，考秀才也有一拼，至于童生吗？只要县府两任官员不做手脚，故意打压此人，凭此文章考取童生易如反掌。’’

　　略微停留思索一下后，刘习满怀希望追问道：‘‘伯勤兄，此人多大年龄？可否介绍与我一见？我俩互相考证一番，不过据我所知，宜川县能写此文的也大多年过三旬，不过我观此文不是他们的文风，难道有外县的少年才子来拜访伯勤兄？’’

　　秦奋满脸好笑的望着刘习，慢斯条理的回答他的询问：‘‘此子不过十几岁而已，不过我不能再介绍与你认识？’’看着好友一幅焦急神态，他也停止调侃的心思，郑重向刘习躬身一礼祝贺：‘‘恭喜进学兄，贺喜进学兄，还没有教授一课，就已经教出一位稳过童生的弟子，真是可喜可贺。’’

　　刘习顿时惊呆住了，愣愣的不发一言，好半响才倒吸一口凉气：‘‘伯勤兄不是开玩笑吧？这是子厚所作八股文，他怎么会写作制艺啦？你老儿又在捉弄我？’’

　　秦奋看出老友的疑惑，从怀中又掏出两篇文章递给刘习，口中还叹息着：‘‘进学兄，事实就在这里，你怎能不相信，你看这是原文，我怕你认出子厚的笔迹，特意又抄写一遍。现在我已经后悔当初的决定，这送上门的优秀弟子竟然让我当作人情，转送与你这老儿，你还不快快谢谢我。’’

　　刘习接过仔细观看一遍后，见几篇文章一模一样，有点沮丧地问道：‘‘伯勤兄，到底怎么回事？子厚不是说他未曾学习过制艺吗？现在他既然能做出此文，又何必拜我为师？他这不是在欺骗戏弄我吗？’’

　　‘‘进学兄不必发火，我就怕你开始教授子厚，发现此点怪异之处，引起你师徒二人的误会。前几天你不是拒绝收子厚为徒吗？他就买了几本制艺文章，自己照格式揣摩着试做文章，我前去通知他来拜师时，他正在做第二篇文章，这是我亲眼所见，没有半点虚妄。他告诉我既然刘师不收他为徒，就想靠自己自学制艺作文章，还拿这两篇文章让我指点，顺便征求我的意见，我当时和你现在一般惊愣模样。但子厚并没有说谎，你也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他若是已通制艺写作，又何必千方百计找寻经师教导，一个农家子弟有多少钱财，任由他如此挥霍？只能说天赐良才啊。’’

　　刘习这时也控制住情绪，略带惊慌有些不知所措的问询秦奋：‘‘伯勤兄，你可仔细想过，这般天赐良才，我怎么教得了他？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时贪念，耽误了子厚的大好前途，不如让他拜访名师大儒，我自愿放弃这等惊世绝才的弟子，怨只怨我没有福气，没在他开蒙之前遇上他。’’

　　秦奋顿时为老友的气节感到佩服，他没有想到面对解淳如此天才弟子，老友为了解淳的前途，竟然舍得放弃，他稳稳激动地心绪，温言安慰神情灰败的老友：‘‘进学兄你可曾想过，若子厚拜在一个文笔高超却德性卑劣的人为师，将来给大明天下，会造成多么大的损伤。还是那句话，你可教他人情世故、礼仪及其他学问，品德气节尤为重要，你若能把子厚引入正途，进学兄名动天下指日可待。’’

　　刘习也渐渐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向老友郑重行礼致谢，二人又讨论一番如何教导解淳的细节，见天色已经过午，已经请假两天的秦奋便告辞回城。

　　刘习望着学堂中的解淳，神情兴奋地说道：‘‘天赐良才在我刘习手中，我定要把持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岂能轻易任其溜走，那样也太暴敛天物。我一生科考之途蹉跎，但没想到年老了，竟收的如此绝世良才，我要让那些讽刺我的人，看看我刘习的真正本领，教导出一位将来的封疆大吏，也不枉我刘习人世间走一遭。’’

　　刘习用手捋捋胡须，慢步踱到解淳面前，温声向解淳说道：‘‘子厚，你且随我到书房去，这些学子才开蒙不久，你要单独授课，以后你可径直到书房请教，不必和他们一起读书识字。’’

　　解淳本是一成年人，叫他与八、九、十几岁的小屁孩一样，摇头晃脑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或‘学而时习之’之类的课本，连死了的心都有，见刘夫子叫他进书房单独学习，就高兴的答应下来，拿起文房四宝及纸张向书房走去，身后一群小屁孩在议论纷纷：‘‘单独授课，不会连‘三字经’都不会背诵吧？’’之类的话语。

　　刘习本来是想解淳有那么好的底子在，自己教授他写作八股文后，在经过四五年的刻苦学习，十六七岁能考中个秀才，他也算培养出一个少年神童，给自己老脸增光添彩，如今见到解淳有如此大的才华，自己怎么也要教授出一个不世之材，让那些讥讽刘习的人为之震惊，再也不敢说他的闲话。

　　他微笑着对解淳说道：‘‘子厚现在我详细与你讲讲制艺之事，你要仔细听讲，有不明白之处讲出来，我再细细与你讲解。’’他知道解淳记性好，就没有发给他课本。

　　刘习理清思路就把八股文的由来，一五一十与解淳讲解：‘‘八股文顾名思义就是一篇文章分为八股，八个部分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后四部分的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组合在一起共八股。考试的时候出的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的文字，必须用孔孟的口气写出文章，不得涉及风花雪月，每篇文章包括从起股到束股四个部分。’’

　　刘习怕解淳记不住这么多，就稍停歇一下才继续讲解：‘‘文章先解释题目旨意为‘破题’，破题一定要发挥好，文章好坏破题最重要；接着要承上而加以阐发叫做‘承题’；然后就此讨论叫做‘起讲’；作为启后而引出正文题目的突破叫做‘入题’；以后再分‘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四个段落，而每一个段落都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称为八股文，所讨论的内容要用朱子注解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