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母后,你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十三岁的朱厚照气喘吁吁地捧着手中的画,如获至宝一般,刚刚一进坤宁宫,便大声地叫嚷了起来。
此乃大明皇后寝宫,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话恐怕早就被赶了出去,奈何闯进来的却是皇后唯一的儿子,大明江山唯一的继承人朱厚照。
周边的侍卫犹如泥塑的菩萨一般,连眼神都不愿斜视一下,任凭朱厚照从自己身边腾腾的跑了过去,这才不为查觉地松了口气。
坤宁宫中,正闲着无事的张皇后听到外面的声音时却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等到朱厚照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时,自己忍不住训斥道:“皇儿,你乃大明储君,行事怎可如此的疯疯癫癫,这会丢了皇家的威仪,要是让你父皇看到,定会责罚于你。”
“不就是一篇大字吗?皇儿早写完了。”朱厚照满不在乎的地摇了摇头,接着小心地把手中的画递到张皇后面前,惊喜道:“娘,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这么明显的东西,只有笨蛋才看不出来。
张皇后笑着配合道:“娘猜,里面应该是一幅画。”
“那娘再猜猜,里面画的是什么?”
“画的是什么……”
这下可真的把张皇后给为难住,画这个东西实在是包罗万象,有画山水的、有画人物的,还有画街头人物的,这怎么能猜得出来?
一连猜了几个答案,朱厚照皆笑着摇着头,张皇后实在是猜不到,只能是苦笑道:“为娘实在是猜不到,皇儿还是告诉娘亲吧。”
“别说是娘猜不到,我第一眼看到这张画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娘先闭上眼睛,等我说好的时候再睁开。”
“好好好,全都依你。”
张皇后配合地把眼睛闭上,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听正德笑道:“娘,你可以睁眼了。”
自己没有猜错,出现在眼前的果然是一幅画,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张皇后便已经被画上的人物给吸引住了,蛾眉、妙目、发髻……,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女子慵懒地靠在一张椅子上,这……这画中人分明不就是自己吗?
可是自己怎么不记得自己请人画过自己?
难道是……皇儿居然找人在暗处偷窥自己?
张皇后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要知道自己可是大明皇后,敢偷窥自己,那可是死罪。
“皇儿,你跟为娘说,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你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外人带进坤宁宫中?你可知,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我,我,我什么时候带人进坤宁宫了?”
朱厚照一下就被张皇后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自己本来是看到这张画实在是过于的逼真,好想给娘亲一个惊喜,可是谁知娘看了画之后,非但没有惊喜,反倒是一付要吃人的表情,搞得自己心里无比的慌乱,连说话声也变得结巴了起来。
“你还说没把人带到坤宁宫?”张皇后心里愈发的恨铁不成钢,寒声道:“娘问你,要不是你把画师偷偷带进坤宁宫,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坤宁宫来画本宫?”朱厚照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娘,你说什么呢,皇儿真的没带人进到坤宁宫。”
“那这付画是怎么来的?”张皇后的声音愈发的严厉。
“过几日便是母后的寿诞,皇儿想送娘亲一份不一样的礼物,可是又不知送什么才好,于是带人到城中找寻,来到报国寺门前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个少年正在卖画,皇儿本想捉弄他一番,就问他能不能按我描述的把人画下来,他居然答应了,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的?”见朱厚照犹犹豫豫不肯往下,张皇后倒是着急了,难道自己真的是误会皇儿了?
“然后,他就画了这张画。”朱厚照一指张皇后手中的画,心里却把付长安骂个狗血淋头,早知道献画会挨骂的话,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把这张画带进宫里来的。
难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奇人?只听描述就能把人画得如此形象、生动?
对于朱厚照的人品,张皇后还是十分信任的,毕竟他顽劣是顽劣了些,但是却从来没有对自己撒谎,这么说来,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
既然知道不是有人偷入坤宁宫,张皇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双手小心地捧着这些画,眼神变得愈发的专注,似乎从每一个细节开始入手,仔细地观察着这张画。
看着看着,张皇后似乎又发觉有些问题,仔细地观察着画中人物的线条,自己突然问道:“皇儿,这画师用的是什么作画?为什么墨迹这么的干呢?”
听张皇后这么一问,朱厚照心里一松,知道刚刚那件事应该是过去了,连忙解释道:“娘,你不知,那画师用的并不是毛笔。”
“不是毛笔,那是什么?”张皇后顿时吃了一惊。
“我也没看清,他用一张纸包着的,只露出前面的一段,看样子好像是……木炭。”
“木炭?”张皇后愈发的惊讶,目光再仔细地观察这些线条时,果然,自己似乎隐约从线条中看出一丝木炭的痕迹。
又观察了许多,张皇后终于长长吐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闻声作画的奇人存在,皇儿,你今天是遇到高人了。”
“是吗?”朱厚照眼睛顿时一亮,脑子里顿时想到,既然那少年这么厉害,倒不如让他来教自己该有多好,总比宫中那些老夫子教书来得爽快。
想到这,朱厚照连忙试探地问道:“娘,要不然把这位奇人请到宫中来如何?”
“为何要请到宫中?”张皇后面露不解。
“皇儿想跟他学画画。”
“不行。”张皇后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不行呀。”一腔热情一下就被张皇后浇得透心凉,朱厚照不由委屈得皱起了眉。
“娘说不行就不行,没什么好解释的。”张皇后果断地把这条路封死,不过看到朱厚照脸上的委屈,自己还是轻叹了一声:“皇儿,等你以后当了皇帝,你就知道了,皇家无小事,小心无大错。”
“皇儿记住了。”
虽然献画赢得了母后的称赞,可是没请来奇人当自己的先生,朱厚照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等到自己刚出了坤宁宫,终于忍不住吩咐道:“刘瑾。”
“奴才在。”
“马上找人去查一查那奇人住的地方,母后不是不让他进宫吗?那咱们就在外面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