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这一段日子过得很是煎熬,女儿任性不听话,药铺的生意又回落,想再请个大夫坐堂,又请不着。一煎熬就上火,满嘴的火泡,清火的药吃了不少,一点也没效果,虽说自家有的是药,那也是有成本的,吃多了也心疼。
他溜达着进了一家茶馆,想坐下喝杯茶,听见有人叫自己,他抬头一看是几个熟识的朋友,他也不装了,唉声叹气地走了过去坐下,小二过来问他喝什么茶,他头也不抬地说来壶去火的茶。那些朋友见钱老板这副神态,纷纷询问原因,他叹口气说道:“唉,一言难尽呀!都说女大不中留,可我的女儿却不肯嫁人,愁死我了。”一个朋友说道:“怎么会有不肯嫁人的姑娘呢?是不是找的人不好,你家姑娘看不上眼?”钱老板道:“那个不是家财万贯,富得流油的?”他那些朋友一听都笑了。
其中一个朋友说道:“老钱老钱,你是钻到钱眼里了,你姑娘恐怕是有意中人了,你找的她当然不会嫁了,我闺女就是这样,做媒的找了好几个都不成,她娘一套话才知道,她自己早相中了一个,最后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了。”钱老板一听叹了口气说道:“林兄,让你说对了,是有意中人了,可那小子是个穷郎中,我能把女儿送进火坑吗?”
林姓的朋友说道:“老钱,你家缺钱吗?你就一个女儿,可以招过来嘛!再说了人家城北的沈正议使家都不嫌弃什么郎中医生,人家三小姐就许配给了一个医生。”
钱老板听得心里一激灵,问道:“是哪个医生会遇到这等好事?”另一个朋友说道:“听说叫叶澶,哎!老钱,你以前请的那个坐堂医生好像也姓叶,是不是同一个人?”
钱老板一听,牙瞬时疼了起来,他咬着牙说道:“不是重名的话,应该是同一个人,这穷小子真是撞大运了。”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也明白过来了,原来他女儿的意中人就是这个叶澶了,怪不得钱老板会把好不容易请到的坐堂大夫给辞了。
林姓的朋友说道:“老钱,看来你是看走眼了,本来捡了个宝,却让你扔了!”钱老板道:“啥宝?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另一个朋友道:“那小子要是没点能耐,沈府能看得上?听说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人家都没看上,就相中了这个叶澶,老钱,你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呀!”
钱老板本来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喝口茶还能听到这么堵心的事,茶是没心思喝了,只能和这一班狐朋狗友告了辞,逃也似地回了善德堂,都坐在椅子上了,那些朋友嘲弄的笑声仿佛还在身后萦绕。
药铺里来了个老主顾,他看钱老板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就走上前去问道:“钱老板,你怎么了?看上去气色很差呀!”钱老板抬头应了一声。那人走过来说道:“钱老板,我听说以前在这干的叶大夫和城北沈正议使家的小姐定亲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钱老板抽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忿忿地道:“我哪里知道!管他和谁定亲!反正我不稀罕!”
那人一愣,这钱老板的反应有些奇怪,引得店里的掌柜伙计还有买药的人一齐看过来。钱老板发现自己失态,只好一甩袖子就出了善德堂往家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丫鬟秋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差点撞了个满怀。钱老板还来不及责怪,秋月就拉着他说道:“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钱老板一听头都大了,今天出门看黄历了,怎么还是这么倒霉,他忙问什么时候不见的,秋月告诉他,今天一早还在的,她上街去买了一趟菜,回来就发现小姐不在家了。
钱老板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能是出去逛了吧?”秋月道:”不是的,老爷!小姐带走了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钱老板的脑门子流汗了,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他抹了一把汗,问秋月道:“夫人知道了吗?”秋月回道:“已经禀告夫人了,夫人正要让我找您回来。”钱老板一听急忙就向屋里走去,钱夫人正在堂屋里急的跺脚转圈,见钱老板回来了,急忙走上前去问道:“老钱,这可咋办,你说盈盈这孩子能跑到哪去?”
钱老板道:“夫人不要着急,盈盈她从没出过远门,不会跑太远的,我出去找一找,这么大的人,应该有人看见的。”钱夫人点点头,道:“老钱,盈盈如果回来了,你也别再逼她了,随她的吧,想嫁谁,就嫁谁吧!”钱老板道:“恐怕晚了,现在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叶澶要娶沈家的三小姐了!”钱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盈盈也听说了,不管怎样先把盈盈找回家再说吧。”钱老板应了一声,就出了门,他问了附近街上几个人,有看见钱盈盈提个包袱出门的,再离家远点的地方,就没人注意了。
钱老板一路忐忑地跑到百业街,他偷偷地观察了一番叶澶的诊所,叶澶一直很正常地给人看病,开药,没有异常之处,他本来想钱盈盈有可能来找叶澶,现在看来他是想错了。他又回到家附近开始打听寻找,一直找到天黑也没什么进展,他甚至跑到东城门处向看守城门的士兵打听是否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提着包袱出城。守门的士兵把他一顿抢白:“每天提着包袱出城的女人多了,我们哪能记得过来?”他只好悻悻而回。
钱夫人见只有他一人回来,就开始抹眼泪,钱老板心里也是没着落,坐在椅子上一声一声地叹气,秋月把晚饭送了过来,见老爷太太没有吃的心思,就对钱老板道:“老爷,我觉得小姐可能是去出家了。”钱老板一听想了起来,钱盈盈前段时间是说过一回,自己没当回事,看来这丫头不是随口一说的,他问钱夫人知不知道钱盈盈能跑到哪里出家?钱夫人道:“这些年为了求子,青州地界稍有点名气的庙庵、道观都去过,盈盈也都跟着。”钱老板道:“那就一家家地找吧!”钱夫人道:“也不用一家家地找,只需到几个大庵看看就行了,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她应该去了城东翠屏山的静云庵了,她和我去了几次,总说那里比别的地方清静。”
钱老板道:“那我明天一早就去。”钱夫人道:“我也去,你雇辆车,你进不了门的,那里只允许女眷进去。”钱老板点头道:“这茬我给忘了,好明天我俩去。”
他转头吩咐秋月道:“秋月,你跟你爹说声,让他明早雇辆骡车,你跟我们一起去趟静云庵。”秋月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钱老板捂着腮帮子对夫人说道:“睡吧!我这一天能熬过来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