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芬追了出来,喊住了已经走到了街头的林乱。
“林公子,你得罪了张家,恐怕不会好过,张巡检也放出了风声说要弄死你,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离开雩都吧。”
林乱觉得少女的人还是挺好的,便礼貌的点了点头。
“这是真的,你别以为我骗你。”郑婉芬似乎有些着急,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递给林乱:“这有五贯钱,算是我悔婚的歉礼,你拿着当路费吧。”
这……能收吗?
“收下吧,以往你也为我花了不少银两,这些是还给你的。”
听郑婉芬这么一说,林乱当即就收下了荷包。
“芬儿姑娘真是难得的好女孩,可惜我林小治没这福份……。”
“我们现在算是两清了,年后我就会与刘家联婚,以后休要再提起这事,快走吧。”
郑婉芬板起了脸,逃也似地跑回了县衙。
她心中有些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过一会又想通了:“肯定是那家伙说了羞人的话,害得人家不知羞耻了,呸,什么含在嘴里,什么白天哄晚上疼的……。”
林乱心中郁郁,看向了徐银环。而徐银环撇了撇嘴,把头扭向了街上。
“小环,你饿吗,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不要,我不用别人的钱……。”
徐银环很傲娇的仰起头,却没能抵住肚子的抗争,只能乖乖的跟着林乱去了一家粥店。
但徐银环显然不喜欢喝粥,她舔着小嘴,每吃一口粥,就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一眼对面的包子铺。
“小环,你想要什么包子,我现在去给你买过来。”林乱对小丫头心中有愧,不忍心让她失望。
徐银环没丝毫犹豫,放下筷子嚷道:“我要肉包子,要大的。”
两个大肉包子,花了五个铜钱。
对于这个价格,林乱不知道合不合理,但看到徐银环吃包子时那满足的神情,林乱觉得值了。
“别急,慢慢吃,吃完了还可以再买。”
林乱心里发酸,知道这两姐妹吃了很多苦。
“也不知道我昏迷的那段时间,你们是怎么过的。”林乱压下沉重的心情,将林思雨抱了起来。
“小雨……小雨……。”
“小雨醒醒。”
在连续呼唤了几下后,林思雨终于是撑开了眼皮,懵懵懂懂中半天才明白到自己又是躺在了林乱怀里。
恐惧,不安,惊悚。
这是林乱从林思雨的表情中看到的情绪,慌忙抱紧了安抚:“别怕,忘了昨晚哥说过的话吗,哥以后会好好对你们姐妹两的。”
也许是想起了林乱的承诺,也许是想到昨晚就被林乱抱过,林思雨渐渐安静了下来。
“感觉怎样了?”
“痛……。”
“忍忍,过些天就好,来,先吃点粥。”
林乱一手扶着林思雨的肩颈,一手舀着粥米吹凉,再喂进林思雨嘴里。
一碗粥,吃了近半个时辰。
“姐姐,我还有一个肉包子,你吃不吃?”徐银环挤了过来,拿着包子在林思雨眼前晃了晃。
而林乱感觉到店掌柜似有若无的目光,像在赶人,便等林思雨接过肉包后,又将她背了起来。
这丫头虽还小,但背久了也很沉,累人。
要不要租辆马车呢?
林乱摸了摸怀中的几贯银钱,否决了这个想法。
忽然,他想起昨晚进城时雩都城边有一条河,当时河上飘着一条客船。
那,是不是可以坐船呢?
首先,林思雨身上有伤,坐船能减少路上的颠簸。
其次,水路应该比陆路安全,说不定坐在船上就能离开雩都地界。
想到这,林乱便背着林思雨,向徐银环叮嘱着:“小环,跟紧了,我们坐船去。”
从一名路人口中得知,雩都城边这条河叫湘洪水,上可至邻县会昌,下可达赣州府,去往两地的行商多数会走水路。
这里也确实有一条客船,但都需要约好了时间,凑够了人数才会开船,而且林乱来到河岸时,客船已经离岸远去。
他晚了一步。
“客官,你是想去哪呢,不如我渡你去呗?”
一艘带有船篷的小船划到了林乱身边,船夫笑容可掬的问着。
林乱知道这个船夫与那个路人交谈过,想来是从那个路人口中得知了自己想要坐船。
但,包船可贵了。
船夫像是知道林乱所想,热情的摆手道:“客官,你说去哪呗,我也不要多,就按客船的价,一人五十文钱。”
“那好,我去会昌。”林乱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也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他之所以去会昌方向,并不是因为他在会昌有门路,而是因为赣州是府城,生怕哪天会在赣州碰到郑楚勋这熟人。
“会昌啊,这可不太好走。”船夫脸上露出难色,然后看着林乱的脸色小心的竖起了个手指。
“客官,会昌是逆水行船,一人加十文。”
“行。”
加十文,那就等于一百八十文,也还能接受。
可怜林乱不懂砍价,心中还觉得合情合理。殊不知,人家坐客船也才只要一人三十文,甚至还包吃。
当下,船夫划着桨,载着林乱这三个凯子慢悠悠的离了岸。
从肉包子的美味中回过神来的林思雨,望着渐远的河岸,呆了,放下了才咬了一半的包子,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林乱捡起包子,将她抱到怀中。
“小雨别怕,这里坏人太多了,不但张磊、就连郑楚勋那王八蛋都在打我家小雨的主意,我带小雨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来,包子还没吃完呢……。”
林思雨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船在河上飘,速度并不快,也就比步行快了那么一点。
一个多时辰,大概行进了十五里。
河里水流缓慢,小船行进得很平稳,林乱闲来无事,又给林思雨与徐银环讲了几个故事。
他觉得,姐妹两对他的畏惧感已经没那么重了,没那么排斥他的亲近了。
当然,还是要加把劲,多交心。
“这位小哥,看来你很疼你的两个妹妹啊。”
船篷外,阿着帘子传来了船夫的调侃声。
做一个船夫也是很无聊的,在划船时说上几句话也是很正常的。
“这位小哥,你是去会昌省亲么,怎么不带个大人呢?”
这句话,林乱不太好回答。
“那个小姑娘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嗯。”
对于船夫的接连发问,林乱终于还是礼貌性的应了一声。
船夫见林乱没有说话的兴趣,也就停下了话头,继续枯燥的划起了船。
又是一个时辰后,天色开始发暗,河水开始流得有些急了,两岸的景致也由平地丘陵变成了连绵不断的大山。
这时,船夫准备靠岸煮食。
“小哥,过来帮帮忙,这边水流有些湍。”
“好,就来。”林乱猫着腰出了船篷,来到船夫身边。
却不料船夫突然返身抓住了他的手臂,使劲一扭,将他给按在了船舷上。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人莫名其妙,也让人心知不妙。
林乱痛苦的挣了两下,没能挣开,遂着急的大吼道:“放手,你要干什么?”
船夫再次加了力道,呵呵笑着说:“不干什么,小哥身上应该有不少银两吧?”
其实,他就是个船夫而已,但他感觉对方身上应该挺有钱的,不然在加价时对方怎么不还价?
这是他行恶的诱因,而对方在力量上的弱势又让他坚定了行恶的决心。
一个半大小子,外加一个能动的小女孩与一个不能动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我怀里只有四贯钱,你要……尽管拿去就是。”
听到这个结果,船夫满意的笑了出来。
这半大小子很识事务,没费多少力气就搞定了;而那两个女娃儿,也是在船篷里探着头望来,吓得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