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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凉寺里见清风

我在大明有点慌 王3石 2414 2024-07-06 15:31

  大明正统十一年冬。

  峪口山北依嵯峨,西邻清水,南拥鲁桥,依山而上千余石阶,穿过一天门,行至最高处,曾经宏伟壮观的清凉寺便坐落于此。

  月前一场大火,清凉寺付之一炬,仅留断壁残垣,菩萨金刚怒目而视,却是说不尽的凄凉。原本的方丈延清,倒是如寺中的弥勒一般,并未有太多伤感,领着僧众乐呵呵的启程,投奔不远的祖庭香积寺而去。

  清凉山原本一寺一观,仅剩清凉观幸免,只是观中真人早年云游不知去处,平日里就一名道童看门。往日清凉寺还能接济些,如今僧众散去,这道童的日子也不好过。

  道童清风,此刻正在观中厢房,就着咸菜对付一碗汤饼。原本该是过午不食的,可清风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还要照看师兄,没力气可不行”,清风点了点头,原本有些虚的心定了定,吸溜的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师兄”此时正屁股朝天趴在床上,侧脸安详。

  清凉寺早先是一家富户祖坟的陪寺,年月已不可考,甚至那富户的祖坟也在岁月蹉跎中,没于三尺荒草。一辈辈和尚理所当然的传下来,谁知突然跳出来个富户后人,手持前朝地契,要收回地皮。一番争吵之下,就有了烧寺僧众散的因果。

  有意思的是,之后那家伙再未出现,反倒昨日来了几个泼皮,见人就打,慌乱中这“师兄”后脑挨了一棍,登时去了西方极乐,让李余钻了空子。

  李余前世无牵无挂,凭着一双慧眼混迹市井,论起家财不输博物院、考古所的同学,论起地位在行里也是被尊称“老师”的存在。

  年少得志,不知江湖深浅,接连点破几桩倒斗赃物后,一个撸串归来的深夜,被同行泄露行迹,挨了犯罪分子一板砖,被拍到几百年前的大明朝,入了这“师兄”的身子。

  混沌的脑袋里,却是不知年月,不晓何处。除了牢牢印着李余二字,剩下的就是一张张笑脸。大多是光头,老的小的都是笑脸相迎,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道童清风,以及一个叫二狗的少年。

  名字倒是一样,只是这脑子空空如也,怕不是个傻子吧。李余方一疑惑,脑海中触发阵阵场景,几名小童或作鬼脸,或丢泥巴,口里嘲讽的分明是两个字:“傻子,傻子,大傻子!”

  好了,身份确定,是个傻子无疑。

  “傻子也不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扮猪吃老虎才是王道……”,李余强行安慰自己道。

  都说上帝给关上一扇门,必然会打开一扇窗。可当李余费力搜检,紧闭双眼眉头缩成一团,依旧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好吧,金手指有待发现。

  且看看家境如何,抬开眼皮,微弱的烛火下映照下,头顶乌油油几根房梁十分扎眼。

  “嗯,条件一般,虽无雕梁画栋,但也算有遮身片瓦”。李余喉头微动,艰难吞咽。

  轻轻扭头扫视,除了天师挂像那面墙有粉刷的痕迹外,剩余几面都是泥糊的。还有那房顶投下来的那束月光是怎么回事?

  等等,天师挂像?莫不是投身修仙门派,有一出废柴逆袭,一飞冲天的戏码等着。

  李余不再迟疑,趁着身体的酥麻渐消,艰难起身寻着“吸溜”声望去,一个半大小子的背影映入眼帘。

  着黑色半新衲衣,身上补丁不少,针线手艺粗糙。最醒目的是头顶那两枚丸子,随着脑袋甩动,正架着胳膊大快朵颐。

  还没等李余想好搭话,稍念及清风,脑中所有关于清风的往事猛地蜂拥而出。这傻儿的脑袋,以前怕只是接触不良,被魂穿之后,似乎是打通了关窍。就跟手机有问题重启一样,突然就好了。嗯,十分合理。

  “嗷……”

  李余脑中轰的一声,忍不住哼出声来。

  李余脑海中印象深刻的几人,这清风就算一个。好吃不懒做,听话且善良,旁人当李余傻子,清风当李余树洞。空闲时,清风总是找李余倾诉,事无巨细的那种。

  “啪”

  筷子落地,清风回头,猛地一下咽下口中食物,瞪着一双大眼睛,顶着两颗大丸子,略萌。

  “呃,清风师弟……”

  李余记得自己是师兄来着,张口唤道。

  “嗷……”

  没等李余措好辞,道童清风脸上的表情由萌变惊,由惊及恐,竟喊出声,捎带着喷出饭来,险些砸到李余身上。

  “哦……”

  李余忍不住一激灵,不由自主的出声回应。

  “不是……”

  李余刚一伸手,还没等出言解释,清风嗖的起身,“嗷嗷”着夺门而去,临走不忘惋惜的看了看掉地上的汤饼渣。

  抽了抽嘴角,手指抖了抖,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

  “才叔,狗哥,出事了……”

  李余小口微张,清风已经不见了身影。

  不对,这速度,这身法,一般人绝难拥有,更何况清风那微胖的五短身躯。可脑中清风相关检索完毕,也未发现一丝一毫修真迹象,难道这是仙门之下,外门子弟的居所?

  嗯,难怪清风辟谷都未达到,如此倒也说得通。

  “阿弥陀佛,清风,说了多少遍,请叫贫僧了凡,亦或称一声师兄,才叔这般俗世呼号,务必莫要再提……”

  “无量天尊,且不说你我并非同门,后院的大和尚可没说收你,狗哥你说是不是?”

  “阿弥……”

  “别阿了,先去看看小鱼儿怎样了,狗哥我怪事见多了,像你这种剃头来投,被拒舔留的,啧啧……”

  “你们……”

  房门外三人快步而来,头里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头戴圆帽,身着夹袄,脚蹬百纳鞋,身量倒像个成年人,此时眼中满是关切,身后跟着探头探脑的清风。

  拖后的一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略显气恼的咧着嘴。身着儒士澜衫,腰间却缠着一根皂布绦,更神奇的是顶着一颗大光头,还生了一个半圆白点。右手立掌,左手拈珠,深吸一口气,整了整情绪,跟着两人进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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