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千般富,终将入黄土,豪气震云天,消散烟波前。百战无前的天河帮终究是气运不济,男丁逐渐凋落,沙战云既知自己不能活,于是将天河帮交到邓凤的手里。邓凤将沙战云葬在塔底,对着沙战云埋身处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沙叔叔,情况紧急,只能委屈你暂时留在这里了,等一切处理妥当,凤儿再择一处风水宝地将你重新入葬。凤儿不才,难堪大任,天河帮凤儿就暂且领着,等寻得新的掌帮人,再交付给他。”
埋了沙战云,甫玉几人就往出口走去,将到出口,只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几人赶紧停下脚步。
“这龙塔就这么烧了,实在可惜了。”有一个喽啰说道。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毕竟在这里也生活了这么多年,就这么烧了,以后我们还能住哪呀?”
“那怕什么的呢,你没听大当家的说么?凤当家被烧死了,凤谷也就是我们的了,听说这凤谷环境也不差,主要是还有很多娘们,以后就不会冷冷清清的了。”那人越说越兴奋,竟开始猥琐地笑了。
邓凤是个直性子,听到外面的人说的那些,哪里还能忍?一脚踹开铁门,冲了出去,抓着门口那两个喽啰就打,那两个喽啰还反应过来,见到邓凤,赶紧跪地求饶。
“龙行呢?”邓凤问道。
“龙大当家的和小王爷已经都下山去了,我们只是留下来灭火的,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凤姐饶命!”
邓凤知道从这两个人身上也得不到太多的消息,于是也不再去理他们,与甫玉等人来到龙塔前。只见那龙塔已经被火龙吞噬,火苗烧得木头吱吱作响,木梁纷纷从高处坠落,邓凤见了,心里的哀伤涌了上来。塔外守着的喽啰见到邓凤,都赶紧跪下讨饶。
“各位,龙行向来不服我,如今下了山,一定是往我凤谷去了,我若不及时制止,恐怕凤谷就要被这厮糟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凤儿就此别过了。”邓凤说着,转身就要走。
“凤当家的,请留步!”甫玉出声留住了邓凤,邓凤转身回来看着甫玉,问道:“先生还有事?”
“王保保和龙行都下山去了,龙行去了凤谷,凤当家的认为,这王保保会去哪里?”甫玉问道。
“他若不随龙行去凤谷就是北上了,还能去什么地方?”邓凤问道。
“龙行以为凤当家的死了,所以就去了凤谷,那他们也一定认为沙帮主也死了,天河帮在江南颇有势力,若是被王保保掌控了,恐怕江南此后将永无宁日。”甫玉说道。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先生觉得该如何阻止他的阴谋?”邓凤问道。
“凤当家的先去解救凤谷,天河帮就甫某几人去吧,不过还需要凤当家身上的玉令一用。”甫玉说道。邓凤经过龙塔发生的事,已经十分相信了甫玉的为人,也没犹豫,从怀里掏出玉令就递给了甫玉。
“甫玉在天河帮等着凤当家,凤当家若解决了凤谷的事就赶来与我们汇合吧!”甫玉等人与邓凤交代完任务,就分道扬镳了。
正当甫玉几人准备也下山去,回头一看,只见凝香儿停在原地,兀自不动。
“香儿姑娘,难道不下山么?”白川问道。
凝香儿摇了摇头,说道:“香儿有话想对先生说。”甫玉听到,回身来到凝香儿面前,说道:“我知道姑娘想问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下山!”
“不,先生,就在这里说!”凝香儿面色变得凝重。
“我知道,将自己许与龙行,又将邓凤引来,其实都是姑娘的计策,目的就是为了要和甫某成亲,甫某何德何能需要姑娘如此费心?”甫玉说道。
“难道先生之前在塔里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凝香儿那双深邃的眼睛充满了乞求,她渴望能听到甫玉说的一个否定的回答,可甫玉迟迟没说话。
“这么说,沙无忌跟我说的那些也都是假的了?先生心里根本就没有香儿?那先生为什么还要答应跟香儿成亲,”眼泪在凝香儿的眼眶里打转,“香儿知道了,是因为她!”凝香儿将手指向了衣玲珑。凝香儿见到甫玉没说话也没否认,泪水再也没办法止住,任凭哪个男子见到这等绝色美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梨花带雨,都会唤起自己的怜爱之情,可甫玉仍旧是低头不说话。
“既如此,香儿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日一别,恐怕以后再也无法与先生相见了,先生保重!”凝香儿知道无论怎么做,都换不来甫玉的些许怜爱,既然如此,留在他身边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香儿,你要去哪?”甫玉怕凝香儿有什么想不清楚,做了傻事。
“先生有先生的使命,香儿也有香儿该要做的。郝长老对香儿恩重如山,还有梅竹和蒲圣祥两位,对香儿也是疼爱有加,香儿想去为他们报仇。”凝香儿淡淡地说道。甫玉听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想要劝凝香儿,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先生,放心,香儿自有香儿的方式,让王保保得到应有的下场。”凝香儿说道。
“你……可想好了……你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甫玉知道凝香儿想要什么方式报仇,但这皇城后宫远比凝香儿想象得复杂,不管能不能复仇,失去原有的自由这是肯定的。
凝香儿回头看着甫玉,眼睛里已经饱含了泪水,缓缓地说道:“香儿无牵无挂,命里只有先生,先生既然容不下,回不回头又有何分别?”凝香儿说罢,转身下了山。甫玉很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跟凝香儿纠缠不清,正如师父所说的那样,或许放开了手,才能海阔天空。
甫玉几人往南走了半日,进了杭州城,那是天河帮的所在。因为衣玲珑身上有伤,沈复父子和李青松身体也还没恢复,于是找了客栈住了下来,命白川和蓝玉去天河帮打探消息。
入夜时分,白川和蓝玉回来,回说天河帮已经掌握在王保保的手里了。甫玉听罢,陷入了沉思,天河帮如今是江南第一大帮,倘若被王保保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可找到天河帮的副帮主风轻鹤?”甫玉问道。
“听天河帮的人说,下午的时候已经出城去了,说是去召集各分部。”白川答道。
“王保保果然还是急着行动,恐怕接下来会有什么大的行动,白川兄弟,你千万要注意风轻鹤的行踪,如见到他回来,必须要第一时间想办法拦住他,别让回天河帮。玉儿,你现在就回去找遇春,让他千万注意江北动向,莫要让朝廷大军有南北夹击的机会。”
“听说这风轻鹤比沙战云还更倾向朝廷,先生找他岂不是与虎谋皮?”白川问道。
“朝廷如今已经被各个势力搅得晕头转向,像江湖上的这些帮派也仅是利用,对他们的承诺往往也是口惠而实不至,其实投不投靠朝廷,他们也都是在作壁上观。风轻鹤不会因为朝廷而失了自己的利益,但他如今眼前就有一个大利益,他是不可能视若无睹的。”
“那是什么?”
“天河帮帮主之位!”
白蓝二人听罢,领命去了。甫玉想起衣玲珑的伤势,进到衣玲珑房间,见沈复父子和李青松都在,点头示意。衣玲珑嘴唇泛白,面缺血色,平静地躺着。
“双龙山上,事出突然,还未向沈镖头询问,如何就落入了王保保的手里?”甫玉问道。
“这事还要从那批运往羽山的货物说起……”
“运往羽山的货物,什么货物?沈镖头如何得知这货物是送往羽山的?”甫玉害怕因为自己没有想到的不当行为会给师父带来什么没必要麻烦。
沈复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了几步,说道:“那押送货物的镖师与沈某有些交情,可连他也不知道所护的是何物,就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沈某害怕这些东西会对羽山不利,所以沿路跟着。”
“沈镖头可知道这货物从哪里来?”甫玉又问道。
“大都,但托镖人没有始终没有露过面”
“大都?”甫玉疑惑道,“现在这些东西在哪?”
沈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没到羽山,沈某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