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精于五行算术,易经八卦,有些修为甚至连甫玉都自愧不如,听到刘基如此说,想来必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见刘基用手指点了点“诡道”二字,甫玉有些不解,问道:“兵者,诡道也,此乃《孙子兵法》的首句,在此出现,只能说明此木盒里的所藏之物,还能做何种解释?”
“师弟,请再注意看看此二字的结构。”刘基笑着说道。甫玉听到刘基如此说,又看了看,恍然大悟,叹道:“原来如此,若非师兄及时提醒,差些就毁了这宝物。”甫玉与刘基相视一笑,可除了这二人,营帐里所有的人都还是一脸懵懂。
“哥哥,且说说,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玄机?”常遇春问道。
“诡道二字分开来看,既为言危,走首,言出自于口,口为兑卦,意思也就是兑卦这个孔是危险的,不可触碰。相对于兑卦的则是震卦,震卦为足,所谓走首,应当就是提醒我们要以震卦为首。不知弟弟这样分析,是对也不对?”甫玉说着,向刘基投来询问的眼神。
“师弟说得没错,不仅仅如此,诸位再看,”刘基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在木盒上画着,“八卦每个卦象都有对应的颜色和动物,所谓八色分别为坎白坤黑,震碧巽绿,乾白兑赤,艮白离紫,所谓震碧即是青色。八种生物说的是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
“青龙?”常遇春吃惊道。
“然也!”刘基笑道,“此物叫青龙兵,除了是卧龙之物,应该还跟这个有关。”
“若是如此,兑卦不可触,那也就是说,开启之法并非八八六十四卦,而是七七四十九卦,左算二十四,右算二十四,那还差一卦,该如何算?”甫玉问道。
刘基喝完了杯中酒,又斟满了一杯,说道:“所要开启的就是最后一卦。”
“师兄果然造诣过人,让弟弟大开眼界了,实在是佩服。”甫玉赞叹道。
听了刘基的一番讲解,甫玉开始开启木盒,果然不出所料,当四十八卦演完,从木盒当间露出了一个小针孔,甫玉将针头一刺,那木盒“咔嚓”一声,弹出了几张纸片,甫玉拿起一看,果然是传说中的八务、七戒、六恐、五惧四篇兵法。再一看那木盒,原来这兑卦所在的位置已经装满了磷粉,若是这磷粉接触了空气,就会自燃,怪不得说这兑卦不可触。
甫玉将这四张纸片拿给蓝玉,嘱咐道:“孩子,这是你们祖祖辈辈用性命守护的东西,定要收藏好。”
蓝玉不肯受,说道:“父亲也答应过,此物可送予义父,义父就收下吧,况且这东西写得如此艰涩难懂,孩儿留着怕是暴殄天物了。”
“此物是难得的兵书,玉儿若要成就大事,这兵书就是最好的助力。不懂就问明白的人,我给玉儿引荐一位老师,如何?”甫玉说道。
“甚好!”蓝玉答道。
甫玉一手拿着那几张兵书,一手牵着蓝玉,在刘基面前颔首说道:“小儿懵懂,以后一切还得需要师兄启蒙。”
“这……”刘基为难说道,“此物乃马家祖传宝物,师弟如何让为兄得了这么一个盗窃之名。”
“能造福万民的才是宝物,若只是藏着掖着,那也只不过是几片破纸而已,师兄若能将其中兵法传授我儿,助其逢凶化吉,这也算是不背马家初衷。”甫玉说着,将纸片递于刘基。
“徒儿拜见师父。”蓝玉还没等刘基答应,早已跪下磕头。
“起来吧,起来吧,好孩子!”刘基笑道。
开启了木盒,刘基又新收了徒弟,营帐内自然是一片祥和,众人推杯换盏,好不欢乐。众人正热闹着,突然有一名士兵突然喊了一句报,进入营帐,单膝跪地,报告:“将军,那陈友谅的……”
士兵还没说完,只见常遇春拼命地在向他使眼色,那士兵哪里知道常遇春这是什么意思,没敢再说。甫玉听到那士兵提到陈友谅的名字,赶紧回头看着士兵,问道:“陈友谅如何了?”
那士兵抬眼看着常遇春,寻求同意,甫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说道:“陈友谅与我等结怨已深,我有两个朋友刚离开九华山,怕会有危险,若是不涉及保密军务,还望告知。”
“哥哥,这……”
那士兵听到甫玉说跟陈友谅结怨已深,大着胆子说道:“这并非什么保密军务,前几日将军说要为先生报仇,命我们坑杀了陈友谅的三千多个俘虏,如今已经办妥,回来复命。”
“杀……俘虏?”甫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那士兵一遍。
“是的,三千多人已全部坑杀。”士兵答道。
“这是你下的命令?”甫玉瞪着眼睛,问常遇春道。
“是的,将军说先生在山上受了那陈友谅的苦头,要为先生报仇雪恨。”士兵没等常遇春回答,抢着答道,心想着,这甫玉听到这个消息定会十分欢喜,到时候常将军也高兴了,定会赏些什么。不曾想,常遇春对他吼了一句:“滚出去!”
士兵见常遇春动怒,为了保命,赶紧退了出去。
“哥哥,你听我说。”常遇春低声说道。
“你草菅人命,杀这些手无寸铁的降兵,还有什么好说的?”甫玉已经怒火中烧,随意残害他人性命,这是他这辈子都痛恨的,当初助张士诚守高邮城也是因为怕蒙古人的残暴,滥杀无辜,可如今自己身边的人却成了这冷血的刽子手,心中不用说有多痛。
“战场上,成王败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死一些人,那不也是正常的么?哥哥何必动怒?”常遇春说道。
“你死我亡?他们已经缴械投降了,你为何还要痛下杀手?你也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你杀了那些人,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少人因此失去了活着的期望。”甫玉早已饱含热泪。
“活着的期望,我若不杀他们,下次他们就会拿起刀枪取了我们的性命,哥哥可怜那些人,有没有想过我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子弟兵的家里?”常遇春也开始有些怒气,“哥哥仁义,不忍杀他们,陈友谅可也如哥哥这般仁义,放了哥哥?”
“胡乱杀人就是错了,还需狡辩什么?我若是知道,你如此残暴,还不如死在那陈友谅手里,一了百了,如今你杀了这么多人性命,犯下了重罪,你让我该如何偿还?”甫玉说得激动,掀翻跟前的桌子。
“我错了?为了救你,是我错了?”常遇春拼了性命,就为了救甫玉,没想到甫玉会如此说,心里如同刀割。
“玉儿,你即刻跟着我回羽山,我怕你在这里久了,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甫玉缓缓地说道。蓝玉见这二人正气在头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众人见甫玉和常遇春翻脸,都不敢劝阻,只见刘基站了起来,缓缓地说道:“盛世讲仁义,乱世论兵甲,有时候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师弟,师父常说,斗而光明,实为善业。世上没有不死人的战争,也没有不沾血的兵刃。”
“师兄也认为,胡乱杀人是对的?”甫玉问道。
“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对错。对错只在人的心里。”刘基说道。
“甫玉七岁开始,念的是渡人的经,并非害人的道,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常将军若是因此发达了,不必来告知甫某。”甫玉说罢,让白川推着自己出了营帐。
常遇春也没想到场面会变得如此肃杀,可毕竟杀了人,也不能挽回,不知该如何再说。
“义父,义父……”蓝玉在甫玉身后喊着,追了上来。
“玉儿,为父不是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不过往后还请多一些怜悯之心,少些杀戮。”甫玉说罢,离开了。
刚出营帐,甫玉转脸对白川说道:“白川兄弟,你带我去一下埋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