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睿率锦衣卫穿过北城门,追到城外。
几百名鞑靼人已经跑出城外二里地。几百名黑巾军跟在后面追。罗吉带着几十人跟在黑巾军后面。
“快!”葛睿高呼。
追了三里地,葛睿突然发现前面远方尘土滚滚升起,立即下令:“停!”
他趴下,耳朵贴在马车的底板上仔细听,听到至少上万骑兵正在迎面冲过来,果断下令:“撤回城里,快!”
前面的罗吉也发现不对劲,连忙调转马头,带人往回跑。
震天雷张子超带领的几百黑巾军没搞清楚状况,只顾直追,等看见鞑靼铁骑大军如汹涌的潮水般迎面掩杀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落下来,黑巾军顿时死了一大半。
剩下一小撮人在铁骑大军冲击之下,转眼被消灭了。
张子超纵然有过人武功,也抵挡不住这千军万马,最终被砍下马,踩成了肉泥。
锦衣卫退回城里,永昌城守兵关闭城门。
葛睿由蔡定南、王望岗搀扶上城楼,看见大约三万鞑靼铁骑已经兵临城下。
永昌城内守军不足一万,悉数登上城墙护城。永昌卫千户胡展鹏正在高声指挥。
鞑靼军喊杀声震天,往城墙上射了两轮箭,但是并不继续攻城,不久便如潮水般退去,渐渐在视野里消失了。
胡展鹏前来参见葛睿。葛睿问他故朋楼酒家和古月楼酒家的背景。胡展鹏也不清楚,便叫了手下百户李峰带蔡定南去调查了解。
蔡定南和李峰去了不久便回来禀报说,故朋楼酒家是永昌城的老字号,已经连续经营几十年,没有可疑;古月楼酒家是大约一个月前才开张的,东家是鞑靼人,柴房里发现一些鞑靼军服、军刀和弓箭。
罗吉清点人数,报给葛睿。此战城内损失将近一百人,城外一百伏兵凶多吉少,估计已全部阵亡。
罗吉还悄悄禀告葛睿,约摸申时,有几个小旗看见欧阳秋实在古月楼酒家对面的街道闲逛,后来便消失了。
葛睿一听,火冒三丈。
“你看,这人的人品简直太差!他肯定早就发现鞑靼人的猫腻了,竟然袖手旁观。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冤枉他了吧?至少可治他个玩忽职守之罪!”
“大人,要不要趁现在搜捕他?”
“你现在闲得慌吗?若真是闲得慌,你去追上鞑靼兵,把九龙宝盒给我抢回来呀。”
罗吉自讨没趣,碰了一脸屁,不敢再说此事。
葛睿强打精神,下令吃完晚饭回凉州。
......
当五百多锦衣卫披星戴月地回到凉州城的时候,城楼上的守军专门请示了凉州卫指挥使杨和,获得批准之后,才放他们入城。
回到城西军营,葛睿马上召集各千户、百户和五大掌门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这些人个个都已经疲惫不堪,又充满受挫后的沮丧,哪里还想得出什么主意?
葛睿无奈,只好放他们各自回帐歇息。
葛睿整夜辗转反侧,想了一夜也没想好怎样写战报。
次日一早,葛睿刚刚召集众将和五大掌门到中军帐商议,却出乎意料地收到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命令他暂停截夺九龙宝盒,原地待命的飞鸽传书。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其实与镜平法师汪德贤在永昌城被斩首有关,但葛睿不知道这深层的原因。
他只知道,这次是他仕途中遇到的前所未有的一道坎。如果跨不过去,别说升官发财,乌纱帽能否保住都难说。
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而牟斌这道命令,让他可以暂时喘口气。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既奇怪,又庆幸,还为这命令来得有点晚而觉得可惜,于是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各位,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压力一缓解,众人反倒有了些主意。
太古门掌门李泰伦头头是道地分析说:“大人,上头下这道命令,必然有其道理。所谓‘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对于关键的事情,上头必然看得比我们清楚。我们雾里看花,上头的意思是什么,只能靠猜。
依我愚见,上头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九龙宝盒目前让鞑靼人拿走也无妨;第二层意思是,接下来,九龙宝盒还是得拿回来。”
“有道理。可是,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呢?”
“可以为下一步做准备。”
“愿闻其详。”
“九龙宝盒落入鞑靼人之手,已既成事实。要取之回来,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找人偷去,我们就找人偷回来。现在就是要先找好合适的人选。”
“谁合适?”
“紫霞门最合适。”
“这帮毛贼虽然可恶,但确实是最佳人选。可是他们认钱不认人,而上头不见得愿意出钱。自己的东西,出钱请人偷回来,这算什么事?本官也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往上报啊。”
“不一定花钱。不妨把贼首紫霞师太抓起来,逼她命令小贼去干。”
“谁去抓?怎样抓?”
“我们是武林人士,我们出手,名不正言不顺,不方便。”
“你们有谁自告奋勇?”葛睿看着各位千户、百户们问。
罗吉、蔡定南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吱声。
“蔡定南,本官有伤在身,现在是不是数你最能打?”
“罗千户的伤好了。”蔡定南看看罗吉说。
“罗吉,你怎么样?”
“既然李掌门说紫霞师太武功不在红魔之下,末将功力不够,恐怕耽误大人的事。”
“你早就耽误本官的事了。你功力不够,那你找功力够的人去办呀!找不到就唯你是问!听明白了没有?”
“是,大人。”
葛睿让各人散去。
罗吉愁眉苦脸地回到自己的帐中,罗祥跟着进来。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谁叫自己打不过紫霞门那老贼婆呢?”
“我看这事情得拖着,就说找不到欧阳秋实,葛大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要是把欧阳秋实找回来,那你就是替他人作嫁衣裳,抓到紫霞师太,功劳是他的,没你什么事。
他不回来对大家都好,你少了个升官的绊脚石,他免却了将来的杀身之祸。你这样做,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葛睿爬到床上,躺下正想补个觉,营门卫兵来报,说醉仙楼酒家东家许爱财派人送来五十头羊和一百石大米慰劳将士。
葛睿吩咐收下,然后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
许爱财在家中对着账本“啪啪”地拨打着算盘,账房先生毕恭毕敬站在旁边。
许爱财算完账,笑眯眯地合上账本,吩咐账房先生拿一百五十两银子来,顺便把关智霖请来。
关智霖正等着呢,小跑着来见许爱财。
许爱财奉上五十两银子,关智霖接过,连声道谢。
“关老弟,这是你应得的。你昨日这事情办得漂亮,结果比我预想中还要好。我没看错人啊,老弟你确实是个人才。”
“许老爷过奖,都是跟许老爷学的,还望许老爷以后多关照小弟。”
“不用等以后,这是一百两银子,给你准备的。”
“这是?”
“下一笔生意的定金。”
“好,我闭着眼睛先收下。”
“老弟够胆识,胜过紫霞师太。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老弟早就懂了。”
“许老爷不会武功,昨日都敢进古月楼,这才真的是胆识过人,小弟当然得学着点。”
“光大胆还不够。老弟,做事不能孤家寡人啊。”
“那是当然,我昨晚都想好了,智霖门最迟月底开张。”
“好,下月十八日,我们在杭州露华浓院见面,边喝花酒边谈。”
“不见不散,谢许老板关照,小弟告辞了。”
关智霖收拾好行李,离开许宅,出了凉州城,回江南去了。
管家来问许爱财:“老爷,一切都备好了,您几时出发?”
“我先不走,我在凉州还有生意要做。你给成都写封信,说我在这里有事耽搁,最早也要月底才能到。”
“是,老爷。”
“还有,你叫人去紫霞园,请紫霞师太去醉仙楼吃午饭。”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