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阿拉塔说要杀欧阳秋实，达延汗脸露不悦之色，但碍于阿拉塔的面子，不好直接否定他的意见。
于是，达延汗说：“叫乌兰托娅来，我问问她。”
阿拉塔便令人去请乌兰托娅。
乌兰托娅来到中军帐。
达延汗问她：“欧阳秋实和蔺绛雪是你的朋友？”
“是的。”
“怎样认识的？”
“绛雪妹妹是我跟军师去中原，在永昌城和紫霞门的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认识的。她是我的好姐妹，当然是我的朋友。欧阳秋实是昨日才认识的，他陪绛雪妹妹来看望我。”
“那就还算不上您的朋友。”阿拉塔打断乌兰托娅的话。
“他是绛雪妹妹的爱人，当然是我的朋友。”
“没听说他是蔺绛雪的爱人。”阿拉塔坚持。
“绛雪妹妹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而且他俩双宿双飞，不是爱人是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和军师还有事商议。”达延汗边说边打个手势让乌兰托娅离开。
“好的。大汗，我的朋友救了您。您可要对他们好。”
“放心吧。”
乌兰托娅离去。
达延汗对阿拉塔说：“蔺绛雪是平民，欧阳秋实陪蔺绛雪来看望乌兰托娅，他也可以视为平民。”
“大汗，不管他是不是陪蔺绛雪来的，锦衣卫就是锦衣卫。”
“是锦衣卫又怎样？长生天派他来救了我的命，他就是我的朋友。就算他带着锦衣卫的使命而来，那又怎样？他若要情报，透露些无关紧要的情报给他回去交差便是，用不着杀他。”
“大汗，现在是紧要关头，万万不可大意。锦衣卫是大汗的敌人，更何况他是锦衣卫第一武功高手，不杀，后患无穷！”
“不用说了。我的话像箭射出去就不会回头。你若不放心，可由你亲自招待他。在你的眼皮底下，谁能干得成坏事？但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杀他。”
“是，大汗。大汗刚刚受了伤，今日的军机会议和明日的骑兵演练是否推迟？”
“都不推迟。只是伤及皮肉，不碍事。明日的骑兵演练，请欧阳秋实和蔺绛雪一起来观看。”
“事关军机秘密，还请大汗三思。”
“无妨，打仗归根到底靠实力，而不是秘密。”
“是，大汗。不过，演练的内容可否缩减和改动一些？”
“可以。你安排吧。”
“是，大汗。”
阿拉塔退出中军帐，马上去找乌兰托娅。
乌兰托娅冷冷地问：“军师还不肯放过我的朋友吗？”
“哪里哪里？我正要邀请他们明日一起去观看骑兵演练呢。”
“那太好了！我也去。”
“好。不过我有个事想要麻烦您。”
“说。”
“今日的军机会议十分重要，草原各部的首领和主要将领都来商议重大军情。您的两位朋友毕竟是中原人，最好避一下嫌，以免大汗为难。”
“您想我怎么做？”
“陪他们呆在营帐里，不要随便走动。”
“我们出营外游玩不行吗？”
“当然行，只要远离中军帐，怎样都行。”
“好。您忙去吧。明日观看骑兵演练的事情，我告诉他们。”
“多谢了。”
乌兰托娅到欧阳秋实和蔺绛雪营帐中。三人吃过午饭，出营四处游玩去了。
草原各部首领和将领共四十多人陆续到来，齐聚中军帐商议军机。
达延汗首先发话：“今日召集大家来，是要商议秋后出兵攻打凉州之事。
这几年，我们年年出兵打大明，虽然屡屡得手，但都是小打小闹，烧杀抢掠一番，打完就跑，没有留下大明的一城一池，大明的江山依旧稳稳的。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干成一番大业？到长生天收我们回去的那一日，我们有何脸面去见成吉思汗？
所以，今年，我们要打一场大仗，占领凉州城，把它作为我们踏入中原腹地乃至统一中原的跳板。
为此，我们至少需要十五万的兵力。
我察哈尔部八万精锐将当仁不让，冲锋在前。我相信，其余各部也不会自甘落后。”
科尔沁部首领乌讷博罗特问：“打凉州，不知道大汗打算走哪条路线？”
“兵贵神速，当然是走最快的路线。”
“也就是说要经过白羊峡。”
“是的。别的路，要么过于狭窄崎岖，大军无法通过，要么远三四倍以上。”
“远就远吧，怕什么？”
“贻误战机不说，还容易遭敌人伏击。”
达延汗的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部落首领和将领们无不骇然，那些年长的更是纷纷坚决反对。
“走白羊峡不是容易遭敌人袭击，而是必遭敌人伏击，恐怕有去无回。九龙阵就在那里，不是发誓破就能破的。大汗您没有亲身经历过十五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不知道九龙阵的厉害。”
“再强悍的骑兵进了九龙阵，都像羊入虎口，多多都不够死。”
“里面就像人间地狱，布满重重的杀人机关，刀山、火海、陷阱、箭雨、大炮、火铳、油锅、落石、滚木，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武器，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袭来，无处可逃。”
“不能为了报仇而让十五万将士跟着您去白白送死！”
……
达延汗做了个手势让众人安静。
“大家安静。我当然不会为了报仇而让大家跟我去白白送死。我们已有破九龙阵之法，此时不去破它，更待何时？下面，请阿拉塔军师讲解。”
阿拉塔清清喉咙，开始讲解：“大家都知道，白羊峡是大明境内的一处天险，因此它成了军事咽喉要道。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对于大明而言，白羊峡更重要的是什么？”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这里卖关子！”乌讷博罗特不耐烦地说。
“更重要的是，它是一条商道。大明的丝绸、陶瓷、茶叶通过这里源源不断地销往西方，换来真金白银。”
“这关我们屁事？”
“乌讷博罗特王爷，请稍安勿躁，容我讲完。所以，大明必然要保证来往人员绝对安全地通过白羊峡，包括设在其中的九龙阵。也就意味着，九龙阵在关闭状态之下，是绝对安全的。”
“怎样才能关闭它？”
“我们已经掌握了九龙阵的构造。大家看，这是九龙阵的微缩模型。
九龙阵虽然看来复杂，但它只不过是由九套机关组成的。每套机关就是一条龙。所有龙的动力源，都来自龙宫。
只要摧毁龙宫，就可以使整个九龙阵瘫痪。
龙宫在九龙阵的中央，就是这个位置。在实地，它是深藏于地下和山体内的。其各处出入口均有重兵把守，还设有重重机关。要想从出入口突破进去，绝对做不到。
可是，我们的大汗英明，想到一条惊天妙计：穿山炸龙宫，也就是我们先用火焚水激之法让山体的岩石变得松脆，再用穿山神器挖掘，把山体挖穿，把火雷投进龙宫，把它炸毁。
这样，九龙阵就会瘫痪，我大军就可以顺利通过白羊峡，直奔凉州。
为此，我们雇了一批能工巧匠。他们正在日夜赶制穿山神器的图纸和样板，预计不出十日，便可全部完成。
我们还暗中采购了大批的生铁，除了用来制造穿山神器，还用来制造大量的铠甲和刀斧。
下一步，我们要从各部挑选三万名冒死闯九龙阵、挖龙宫的死士，开始操练。”
达延汗接着说：“各位，破九龙阵之日，便是我草原儿女一雪前耻之时。你们难道不盼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吗？”
各部首领和将领听得热血沸腾，磨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开战。
营外，蔺绛雪正在跟乌兰托娅学吹口簧琴。
欧阳秋实坐在草地上，饱览迷人的草原风光。
一队驶入营地的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车上的货物用草席遮盖，看不出是什么，只见车辙很深很深。
他想：“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