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总十分郁闷。也不能说十分郁闷,因为之前的王千总就已经十分郁闷了,现在比之前更加郁闷。但是十分就已经达到了满分,再多一点从数学上就是错误的,所以王千总尽管比之前更加郁闷,但也还只能是十分郁闷。正如学霸所说的,我考100分,是因为满分就只有100分,其实真实的实力比之考99分的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江小八的回报十分明白,反贼们把他王千总手下被俘的弟兄当成了盾牌,让他进攻的时候不得不忌惮伤到自己的弟兄。
战场上拿人当肉盾的情况比比皆是,这丝毫也不稀奇,完全没有超出王千总的意料。但是要对付这个局面总是要头疼的。想当年,明成祖朱棣造他侄子的反,进行靖难之役的时候,济南的守将铁铉把朱棣老爹朱元璋的牌位挂到城墙上,搞得朱棣硬是不敢用炮轰城。史家把俘虏竖到墙头,比之大明的武将来说,实在还是小巫见大巫。
“小八,你去和史家的史健说,让他放了我们的弟兄。等到我们杀进去的时候,就只拿他史健一个人,其余人等都不过问。”
江小八的郁闷比之王千总的郁闷丝毫不遑多让。就如同两个学霸,都考了100分。江小八和王千总的郁闷一样,都是十分的。
江小八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王千总,那个史健的脑袋是屎壳郎做的吗?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把对方的俘虏放掉?仅仅因为对方一个口头的允诺只杀自己?史健的脑袋要不是屎壳郎做的,那么就是他王千总的脑袋是屎壳郎做的。总之今天屎壳郎是滚出了一个大大的粪球,不是安到史健的脑袋上就是安在王千总的脑袋上。
依江小八的观点,屎壳郎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那么大的一个球推到墙上去。还是推到他王千总大人的脖子上比较靠谱。千总大人的脖子够粗,放两个球摞起来都没有问题。
江小八一边走一边想起了就在刚刚,他第3次独自一人走向院墙的时候,已经发下了誓言,再来第4次,他就是江小王八。
四周无人,他大声说了出来:“我,江小王八,前来拜会史健大人。”
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回,江小八一直走到了墙根底下,对着墙上喊:“喂!我是王千总大人派来的江小八,前来和史健说话。”
墙上伸出来一个脑袋,说道:“我就是史健。你们王千总派你过来干什么?”
“我们千总大人说了。只要你乖乖地放了墙上的这些弟兄,要是还有其他别的弟兄也一并都放回去。我们千总大人对你们史家就网开一面,只抓了你回去交差就是了。”
史健扭头看了看绑在旁边的官兵,问:“下面这个江小八是个什么人?我看他来来回回过来好几趟了。怎么这么牛啊?”
“大人。这个江小八啥都不是,就是个长枪兵。因为眼神好,王千总让他过来看看。平时他老老实实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现在说话这个样子。可能疯了吧。”
史健点点头,同情地看着江小八,说道:“你觉得我能答应吗?”
“我觉得差不多吧。”江小八好像信心还挺足,让后又接上一句,“要是你的脑袋是屎壳郎做的的话。”
这个小兵还真是疯得挺有趣的,史健笑了,问道:“那你觉得我的脑袋是不是屎壳郎做的?”
“我看不像。”江小八一本正经地答道。
“那你为什么跑过来跟我说,让我放了这些人?”史健指着墙上的护墙符问。
“那是因为。”江小八表情严肃,沉吟片刻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的千总大人的脑袋是屎壳郎做的。哈哈哈哈。”江小八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除了护墙符们,躲在胸墙后面的人都笑了。
“我跟你说啊。”江小八忽然开启了吐槽模式,“咱们千总大人的脑袋啊,真的是屎壳郎做的。我昨天晚上亲眼看见的,一大群屎壳郎,就在那边的小树林里面,一起推一个大粪球。那个粪球开始的时候有鸡蛋那么大,然后有鹅蛋那么大,推着推着就有了西瓜那么大。
“那些屎壳郎喊着号子,全身冒汗,一边推还一边骂。骂的是,昨天刚给那个王千总做了一个脑袋,这一天时间就被他自个全吃了。今天又得做,搞不好得天天做。另一个屎壳郎说,你就认命吧,咱们的运气还是好的。这是王千总打了败仗,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要是赶上王千总胃口好,还不得一天做3个脑袋啊。
“我看着那一大群屎壳郎,推着那个大粪球,一直推到千总大人的大帐里。我跟进去一看,是大人的脑袋果然不见了。屎壳郎们把大粪球推到千总大人的脖子上,千总大人一下子就醒了,把我吓了一大跳。”
江小八这一大堆话把墙上的人们逗得大笑不已。
“掌柜的,这小子有意思。收进来跟着咱们,没事给咱们说个笑话吧。”一个伙计笑着说。
“这位大哥。”墙下的江小八说,“两军交兵,不斩来使。你这就过分了啊。我江小八还得回去给千总大人回命呢。史大人,您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准信,我好回去回话。”
“好。”史健正色说道,“回去就这么对你们王千总说。把他那屎壳郎做的脑袋拿过来,我拉一泡屎和他换。”
“大人,您可吃了大亏了啊。”江小八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往回走。
看着摇摇晃晃往回走的江小八,张光本问:“掌柜的,你看着小子时真疯了还是装疯卖傻?”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疯了,我看连咱们的大夫们也看不出来。说道大夫们,安庆府那边的史凡生他们也该到了吧。”
“算时辰,也快到了。我让人勤看着点。他们到了之后,咱们的人可就多了,跟官兵硬碰硬地打上一仗也不是不可以。”
“能不打就不打吧。到了晚上咱们偷偷上船走了就是了,真打起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啊。”
“我看,那个王千总憋着一口气想要把咱们都干掉。到了晚上能不能走得掉,也不好说啊。”
史健和张光本都不再说话,看着江小八越走越远,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缓缓移动。
“他妈的,掌柜的,那小子刚才不是在骂咱们吧?”张光本突然说道,“他屎壳郎来屎壳郎去地说了半天,不是在说咱们史家吧?”
史健瞪着眼见看了看张光本,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快不见影子的江小八,说道:“不管是不是骂咱们,他再来我一定送他一泡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