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由校作为明朝第一大孝子,自然要去乾清宫请安,于是起了个大早,带着李进忠走进了乾清宫。
来到乾清宫,朱由校依照惯例问安之后,他发现泰昌帝的精神比昨天更加颓废,朱由校知道,这肯定是吃泻药吃的。
朱由校和泰昌帝尬聊了不多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泰昌帝的贴身小太监禀报道:“皇爷,方首辅来了,带着一人,说是要进献仙丹!”
方从哲?朱由校脑海中闪过一个面色忠厚的老人,立即便想起了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红丸案”!
长得倒是忠厚,可这手段实在狡诈狠辣!
朱由校心中正寻思着要不要登基之后找个由头将方从哲杀了的时候,泰昌帝却显得幸福至极,连忙吩咐道:“快让方阁老进来!快!”
从殿外走进来的方从哲喜上眉梢,不容得他不欢喜啊,泰昌帝已经年过四十,大明的天子本就短命,这万一泰昌帝要是有个好歹,自己还不被东林党集火整死!
“陛下,鸿胪寺丞李可灼有仙药秉承!”方从哲看着病榻上的泰昌帝,心中祈祷个不停。
大佬,你一定不能死啊!
你死了,这朝堂上哪还会有我方从哲的位置!
泰昌帝将目光望向方从哲的身后,看见跟在方从哲屁股后面的李可灼,却是皱起了眉头。
李可灼心知可能是自己的容貌让泰昌帝有了偏见,按说进献仙丹这种事,本应找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身上自有一股出尘之气,这样才容易取信别人。
但李可灼生来一副尖嘴猴腮不说,细窄的眼睛总是给人一种算计的感觉,宽薄的嘴唇血色也很淡,总之,外人若看了,这第一印象绝对好不到哪去。
所以李可灼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陛下,臣年幼时患过一场大病,在迷迷糊糊之间梦见仙人,这仙药正是当年仙人所赐药方制成,故斗胆向陛下进献。”
“哦?竟有这种奇事?”泰昌帝怎会如此轻信,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方从哲。
方从哲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已经试过药了,此药无病之人吃了精神大震,有恙之人吃了不多时便可见到效果。”
当下,泰昌帝心中已是信了八分,便颔首说道:“既然如此,便将仙药呈给朕吧!”
李可灼应了一声之后,便恭敬的捧着装有仙药的禅木盒献上。
泰昌帝接过之后打开药盒,一股奇异的药香味钻入鼻腔,让泰昌帝精神一震,便立即将那粒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无论是冷眼旁观的朱由校,还是一脸热切的方从哲,此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由校此刻有着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而方从哲更多的是担心药效。
但就在泰昌帝服下红色药丸之后,转瞬之间,原先苍白的脸上便浮现了一丝红润,逐渐的,脸色好转了许多。
“忠臣!忠臣!”泰昌帝此时中气十足,对着李可灼说道。
李可灼还未说话,只听到朱由校饱含着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父皇今日得仙药,必是仙人青睐!我大明千秋万代,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旁的方从哲,李进忠,李可灼三人亦是机灵,立马顺势跪在地上,齐声说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太子孝顺!各位都是忠臣!”泰昌帝看着跪在地上热泪盈眶的朱由校,心情十分开怀。
太子纯孝!臣子忠君!
好,好啊!
泰昌帝因为精神好了许多,前几日因为泻药的缘故一直没有好好吃饭,这才不一会儿,便觉得腹中饥饿,于是让朱由校几人退下,自己走下了床,开始用膳。
“方首辅,李寺丞,我们这便告辞了。”朱由校朝着二人拱了拱手说道。
“不敢,千岁爷请!”
朱由校也不在客气,转身就带着李进忠离开了。
宫宇重重,路却只有那么几条,就在朱由校没走多远,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宦官,倒不是朱由校有意的注意到他,而是他身上的蟒服让朱由校不得不注意
到他,甚至换上了一副标准的笑容!
这个年纪能穿着蟒服的太监,只可能是现任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崔文升!
对于朱由校来说,无论崔文升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是否被王安架空,他都应该加以笼络。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崔文升的屁股正坐着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位置!
崔文升收回权力,那是理所当然,就冲着这个理所当然,政治上占着天然优势的位置,谁也得对他崔文升客客气气!
那可是比内阁还要大的权力啊!
“崔太监,这是去哪儿?”一脸热切笑容的朱由校轻声说道。
“哎呀,小主儿,奴这是去见皇爷。”崔文升怎敢托大,立即回答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本宫刚刚从父皇那里出来,父皇已经服下了仙药,身体好了许多,此时召见崔太监,许是有什么大事,崔太监还是快快过去吧,莫要误了父皇的时辰!”
“小主放心,奴这就去。”崔文升说完就向朱由校告辞,而后往乾清宫走去了,朱由校李进忠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崔文升眼中闪过的一丝异色!
朱由校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崔文升离去之后,转脸对李进忠说到:“李伴伴,崔文升当真被王安架空了?”
朱由校对宫中的传言有些将信将疑,能当上司礼监秉笔的太监岂是那么容易被架空的?
李进忠叹了口气,向朱由校说道:“千岁爷,崔文升如今虽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可实际上这手中就握着一个御药房,这可不是被王安夺权了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朱由校额头上瞬间就布满了一层冷汗!
不对!不对!
红丸案绝不是方从哲的锅!
泰昌帝驾崩,与方从哲和齐楚浙三党的利益绝对背道而驰!
可是这李可灼明明是三党的人,难不成有什么人蛊惑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