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完了第二个漫漫长夜,刘舜抄写了《西游补》的接下来三回,即第四回“一窦开时迷万镜,物形现处我形亡”,和第五回“镂青镜心猿入古,绿珠楼行者攒眉”,以及第六回“半面泪痕真美死,一句苹香楚将愁”。
熬完了第三个漫漫长夜,刘舜抄写了《西游补》的接下来三回,即第七回“秦楚之际四声鼓,真假美人一镜中”,和第八回“一入未来除六贼,半日阎罗决正邪”,以及第九回“秦桧百身难自赎,大圣一心皈穆王”。
熬完了第四个漫漫长夜,刘舜抄写了《西游补》的接下来三回,即第十回“万镜台行者重归,葛藟宫悟空自救”,和第十一回“节卦宫门看帐目,愁峰顶上抖毫毛”,以及第十二回“关雎殿唐僧堕泪,拨琵琶季女弹词”。
熬完了第五个漫漫长夜,刘舜抄写了《西游补》的接下来三回,即第十三回“绿竹洞相逢古老,芦花畔细访秦皇”,和第十四回“唐相公应诏出兵,翠绳娘池边碎玉”,以及第十五回“三更月玄奘点将,五色旗大圣神摇”。
熬了五个漫漫的长夜后,刘舜终于把脑海中的《西游补》前十五回全部抄写好了,还剩最后一回。
恰好这日,伯祖刘求茂一边走路一边看刘舜的手稿,看得入迷,摔了一跤。刘求茂吊着最后一口气,只等刘舜的最后一回。
当日晌午,刘舜抄写了第十六回“虚空尊者呼猴梦,大圣归来日半山”。
看完最后一回,刘求茂好像用尽了最后的全部力气,喊道:“原来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啊!”随即与世长辞了。
雕版同步完成,刘舜拿着手稿去县城找杨老先生作序推荐。
经过熊府,刘舜决定见一见熊平儿,毕竟有过婚约。刘庆百般阻止,刘舜一意孤行。不料,老管家说熊平儿不在家,被拒之门外。
杨致和看了刘舜的手稿,欣然当场作序推荐,并决定放弃自己的写作计划。原来,杨致和觉得,刘舜已然写出了让他满意的作品,他不需要再浪费精力了。
至于答应给双峰堂的《四游记之西游记》,杨致和准备编一个缩减版,应付了事。
杨致和打算搬离县城,回到乡下的老家过终。刘舜问房子怎么处理,杨说卖了。刘舜当即决定买下。杨问,是否需要书童。原来,书童是跟家人走散的孤儿。刘舜答应将来帮他找到家人。
刘庆驾着马车偏离了回家的路线,来到了一个寺庙前停下。刘庆让刘舜去寺庙的后门,见到了熊平儿。原来,熊平儿果真没在家,到寺庙还愿来了。熊家负责护送熊平儿的人在前门等着。熊平儿告诉刘舜,是刘舜提议撕毁婚约的,但担心熊平儿被嘲笑,所以让熊家提出退婚。究其原因,熊平儿和余俊才是两厢情愿,青梅竹马,互托私心,刘舜从头到尾不过是个吃瓜群众。余俊至今被蒙在鼓里,以为是余家和熊家合伙欺负刘氏,但又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去阻止祖父顶下这门亲事,于是余俊便躲了起来,不再与刘舜和熊平儿来往。熊平儿希望刘舜找余俊沟通此事。刘舜这才意识到,在三人之间,自己不过是绿得不能再绿的绿叶罢了。
《西游补》付诸印刷,定于下月梓行上市。与此同时,由朱鼎臣编辑、刘求茂绣梓的《全像唐三藏西游记》也再版印刷,书版是刘氏书坊自己的,稍作修改便可直接印刷。将《全像唐三藏西游记》和《西游补》一同上市,一来,《西游补》篇幅略短,正好也是《西游记》的补充,二来,刘求茂刚过世,算是对老人家的缅怀,也是老人家生前的愿望。
《西游补》大火,盖过双峰堂的“四游记合刻本”。余象斗决定另辟蹊跷,以退为进,放弃对神魔小说的宣传,转为推出公案小说。
因为打包出售的优惠,《西游补》而带动《全像唐三藏西游记》销量陡然上升。南派刘氏找上门来,索要《全像唐三藏西游记》的书版。原来,刘求茂曾为了躲避差役“附”南派,以求优免差役,后为南派所辱,于是携《全像唐三藏西游记》书版回到了北派。北派的人抢走了书坊里印刷好的《全像唐三藏西游记》。刘舜替刘求茂鸣不平,一气之下,当着北派的面,在刘求茂的坟前,焚烧了《全像唐三藏西游记》的书版。
……
在外奔波一天,刘舜回到家中,见父亲刘孔正在书房里打瞌睡。
“父亲,乡试大比又临近咯!”刘舜问候道,却见父亲纹丝未动,且鼾声依然起伏不止。
刘舜急了,禁不住敲了敲书桌,说道:“别偷懒呀!儿子赚钱也不容易,爹,你要争气啊!”
刘孔惊醒,自知瞌睡又被撞见了,随即叹道:“有子如汝,吾三生有幸,今岁大比,定能金榜题名。”
……
万历三十年代末期,余象斗凭借自己的堪舆之术,购买了建邑书林名小水窠的肖山中的一部分,作为自己儿子余应甲的葬身福地。《书林余氏重修族谱》也有余象斗之子余应甲的简短记载:应甲公,象斗公之子,位谏一,字君敏,廪生,生一子:俊。
余象斗购买邑书林名小水窠的肖山中的一部分,原本作为自己的寿域的。“(此山)乃攸久大地,可作予之寿域矣。买此山十余年,不幸长子应甲系邵武府廪生,丙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辰时生,行年三十五岁,亡于万历庚申年六月十二日。嘱之死后葬于此地。予依其言而葬之。坐癸向丁。”
万历十六年(1588)时,象斗已经从事刻书家业,刊行了《京本通俗演义按鉴全汉志传》和《新刊万天官四世孙家传平学洞微宝镜》。至万历十九年(1591),大约四十二岁左右遂正式辍停儒家学业,而继承书坊之责,从此开始了长达五十余年的刻书生涯。余象斗除生育长子余应甲之外,尚有二子余思雅、余应科。
余象斗的这两个儿子,均入邵武建安县学为廪生,但均未有科名,后从事刻书事业。崇祯元年时,余象斗已经是“五世同居”。其长子余应甲(1586—1620),与妻黄氏,生有一子余俊。余应甲“止一子,名俊,戊申(万历三十六年,1608)生,年十七岁,入邵武庠”。
《书林余氏重修族谱》所言:俊公,应甲公之子,位直一,字秀士,文庠生,妣黄氏,生一子:彝。至天启六年即丙寅年(1626)十月,象斗之孙余俊又得一子,名士昌”。
晚年的余象斗,声誉颇隆。崇祯元年,“其兄泗泉之长公续泉”主持建阳乡饮,其好友朱朝櫆“问讯仰止”,从其侄续泉之口知道,象斗因为长子余应甲为建安廪生,余思雅、余应科、余俊等子孙四人为邵武廪生、庠生,即“仰止嗣君为潭庠弟子员者一,而子孙饩廪于樵庠者四子孙”,而被邵武“业以宾筵,养之其郡”,并被赐以“儒官章服”。
余象斗卒年不详,但至崇祯初期,身体甚壮,还有游历广粤之举。象斗之卒,当在崇祯十年之后,其活了近九十岁。